中午，几名同事陆续下楼取回外卖，挤在餐桌旁吃饭。公司没有明文规定午休的时间，但当大家都开始休息时，她便也只能那样。她从冰箱里取便当盒，放微波炉，两分钟后取，找了个边缘的位置打开盖。周一的午餐有杂粮饭、黄油杏鲍菇、西蓝和芝士番茄。复的菜品香气不减，令人大动。

不行的吧。符黎回想起一条在社媒上见过的新闻：男吃了隔夜凉菜后，因亚硝酸盐中毒了ICU。她想阻止Elena，但一看见她满火焰似的红发，又连连退却。

毕业游学时写的，只稍微改了一下。

嗯。

啊是呀。她那时心不在焉，本没听清女孩问了什么，只模模糊糊地回答。那名男同事不阻止Elena，周围的同事们也无动于衷，她就更不敢率先，害怕会伤了上司的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有生活常识。或许Elena的那两小菜是腌渍？她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打算左手握手机，时刻准备帮她叫救护车。

太好了！都给你，我不吃。符黎不知室友是不是于礼貌才这么回应，但刚好能消耗掉因为打折一时冲动而买的苦瓜。

以文字沟通时，他终于能多说一些话。

后来，她兑现了承诺，用电视旁新添的两只手柄和白主机。

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仲老师是什么时候毕业的吗。

Elena坐下后，与她同组的男同事问。

这是上周五的吧，还能吃吗？

因为要和画师们沟通，他们错开了吃饭的时间。他仍旧固守着为室友的边界。等符黎坐下时，他已经在移动至厨房收拾料理台，留给她的是二分之一的晚餐，还有两双摆在盘上的公共餐这习惯也正和她意。厨房传来声和锅碗碰到桌的声音，不急不躁。三个多月了，她难得听见室友真切的生活的响动。

哇！她左边工位的女孩也坐了下来，对符黎的便当盒发惊叹，好漂亮呀。

没事啊，小菜这么咸，不会坏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它们投沥篮。

是家人的吗？左边工位的女孩指了指符黎的便当盒。

竟然比我还小一岁符黎一时哑无言，内心却对他的写作天分充满敬意。她双击他发送来的文档，静下心来。几乎不必怀疑，那就是她想要的：一封旅居途中写给自己的书信，透着异国他乡的候和天气，以及作者时下的心境。她喜那语调，那朝发问的自我对话，他似乎轻而易举地超越了她的期待。

你吃苦瓜吗？

那个可以炒杂菜，当晚餐。她说。

很久以前，电游戏被称作电海洛因，但她的家人并不真的把它当成禁忌。她五岁就会玩亲戚堆在储柜里的老游戏机，和姥姥一人一个手柄，控制小型电视里的像素小人扔下炸弹，等它爆破妖怪和障碍。所以，当仲影提供稿的条件，她反而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毕竟他提供了主机和游戏光碟，少说也要几十倍稿费的价格。

周一清晨，一切又重归寂静，好像整个房都独属于她一人。拥挤的通勤路一如往常，符黎千辛万苦来到工位，打卡，掀起电脑。上午十左右，仲影用即时通讯件传来文稿。这么快吗？她到欣喜，发了一个表示动的表情。

他们一起完成了剩下的料理工作，还想办法把多余的成晚餐。今天以前，她从没想过室友是一位畅销书作家，而且居然如此年轻。如果她遥遥望着，停在适当的位置，一定会心生崇拜。可当他们于同一屋檐下，情况就不太一样了。距离过近时，她难免以实用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譬如两个人的饭菜肯定要比一人份更方便。

去年。

可以锅了，符黎用玻璃饭盒分装成几份，放冰箱的冷冻区，再着手熬制浇在虾饼和圆上的番茄。不是所有蔬菜都适合二次加，想必他也有同样的顾虑，所以犹豫着要不要理一旁的菠菜。

游戏是双人合作模式，要跃闯关，要解谜，要击，有时甚至要扮演法师和敌人战斗，最重要的是利用双方手里的互相帮助。她第一次玩，立刻就得心应手。而旁的人就连玩游戏时都保持冷静和沉默，即使偶尔作失误，也只是看着他纵的人摔下去，说声抱歉。那晚，他们畅地、默契地向前，很快就通过了两个章节。

同时，Elena越过女孩背后，从冰箱里拎一个外卖塑料袋。餐桌只剩了一空余，符黎和右边的男同事分别挪了挪，给她腾空间。她扔掉了袋，把里面的两个小盒放在桌上，又拿新订的一份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