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写字真好看。”

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握住赮正执笔的手，带着他在纸上勾勒出一笔一划。阵阵暖意从背后紧贴的胸膛和覆在手背的掌心传递而来，坐在龙戬怀中的赮忍不住侧身抬头，看向师父一双正温柔含笑的眼。

龙戬生的清瘦，一双细眉斜飞入鬓，看上去颇有几分不苟言笑的端庄持重，高冠华服显露的雍容尊贵被一身橘衣暖色中和，气质倒是柔软了许多。冷白肤色更衬得他唇色红艳，睫如鸦羽，随着垂眼在脸上投下一片迷蒙阴影。

师父真好看。

赮情思暗动，盯着龙戬唇齿张合间若隐若现的舌尖，心里仿佛被什么轻轻抓挠过一般难耐地痒。

“写字要静心，方能将意念传达在字上。”龙戬颔首垂眸，对徒儿心思毫无所觉，正专注看着方才手把手教导徒儿写下的几个字。

“师父，那即念即觉，一生一重，是什么意思呢？”生怕自己的念头被察觉，赮慌忙转头，也看向面前字迹。

曾经赮还是个目不识丁的懵懂孩童时，龙戬便在他面前写过这句话，他那时不知其意，只觉得师父写字好看，便一笔一划记住，用树枝在地上比划着模仿师父字迹。也正因此，被龙戬发现了他过目不忘的天赋，并承诺自己一定会倾囊相授，好好教导他。如今赮的笔迹已得龙戬七分真传，却仍是不懂师父当初写下这句话的含义。

“人有念想，便生觉悟，每一次的想法透彻，就是累积生命的厚度。但过程中，人难免会遗忘初心。”龙戬松开圈住赮的怀抱，站起身来对他郑重说道，“所以一生中，一定要记住一个最重要的人。这个人能帮助自己，不忘初心。”

“那师父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是谁？”赮的心被猛地攥紧，屏息等待着一个答案。他只知道师父身份不凡，住在山的另一边，却愿意每天都来陪伴教导他。自己从未参与过师父的过去，这份未知在少年心中埋下一颗惶惶不安的种子，让他害怕上天总有一日会收回这得来不易的幸福。明知自己不该自私到想要独占眼前人心中最重要的地位，赮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到底是谁能如此幸运，拥有这份资格？

“赮儿啊……”听出徒儿语气中的紧张慌乱，龙戬忍不住勾起嘴角，抬手抚上赮额间的青鸟印记，“为师命中注定的幸福青鸟，这世间仅有你一人。”

赮不知青鸟的由来，龙戬内心却了然。这枚印记是他亲手种下，几经离散，他已不愿再放手让赮轻易失落于人海中。当初他以一己之身承担初生稚子被妖市孪生禁忌所抛弃的命运，就一定会倾尽一生去爱惜呵护他。

“师父！”听到意料之外的答复，赮扑进龙戬怀里，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双手更是紧紧搂住他的腰不肯放开，又惊又喜地问道:“我……真的可以吗？师父不会又在哄赮儿吧？”

“师父何时骗过你？”对赮的撒娇早已司空见惯，龙戬轻笑，回搂的手一下下抚摸着徒儿柔软发丝，却被赮双手抓住，虔诚捧在脸边，像只猫儿一样亲昵蹭着。

“师父也是赮儿此生此世，最重要的人。”

“你的年纪还小，将来还会遇到许多人。能舍命相交的朋友，亲密无间的爱人，成家立业以后更会有血浓于水的亲人。”言及于此，龙戬语气一顿，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愈发搂紧怀中少年，“赮儿的话，师父听了很高兴，也会牢牢记在心里。但现在，赮儿该好好完成今日的课业了。”

任由徒儿在怀里亲昵许久，龙戬仍没忘记叮嘱赮继续功课。扶着赮的肩，两人再次依偎着在书桌边坐下。

师父永远会比任何人都重要。

赮低头看向桌上铺陈的纸张，暗自发誓。纸上八字偈言如同咒语，将他的心千缠百绕。

夜已过半。

赮站在一扇紧闭的门前。房内烛火已灭，看来里面的人早已安歇。

赮知道自己又在做梦。

他已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梦里，更心知肚明自己进入房间后会遇见谁，看见什么。

几乎没有犹豫，赮直接推门而入，急走几步来到床边。木制的床正随着床帐内激烈的动作一阵阵摇晃，赮站在原地静静看了一会，直到自己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后，才低声唤道:

“师父。”

帷幔内的动作骤然一停。

赮凝视着隔开两人的帐幕，仿佛已经听到那人难以抑制的喘息。

这梦境十分奇妙。赮确实存在于梦里，能视能言，亦能接触梦里的人，从而影响梦境发展，却偏偏听不到任何外界声响。

整个世界静谧无比，赮只能听到自己心如擂鼓，一阵快过一阵。半晌，赮才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扯开了眼前帷幔。

溶溶月色透过窗格，倾洒在床沿上。赮看到自己日夜难忘的人满面潮红，一身玄色衣衫凌乱不已，胸口更是露出大片苍白肌肤，在月色笼罩下如玉石般光洁夺目。一双只可能属于旁人的手从龙戬身后探出，正按在他的腰腹上，将他紧紧搂住。

赮的视线从龙戬身上移开，注视着这名藏匿在他背后阴影里的人。夜色深沉，实在看不清这人是何面目，但赮隐约觉得，他似乎在笑。

赮从前没见过他。往日梦境里都只有他和师父两人，从无他人打扰，今天却忽然莫名多出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人，似是要印证赮白天内心纠结的事一般。

见到来人是赮，那人更加肆无忌惮，紧贴着龙戬的身躯往前用力挺送一记，原本面朝外跪坐在床上的龙戬身形不稳，被撞的不由自主向前倾倒。赮下意识上前一步将他抱住，龙戬便也顺势将赮搂进怀里。灼热呼吸喷薄在少年人的耳边，赮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瞬间点燃，全身燎起绵延大火。

心头虽然已被情欲烧的滚烫，此时此刻却也不由涌出几分酸涩。知晓这分明只是自己的梦境，与师父本人无关，赮将脸埋在龙戬肩头，仍是十分委屈地开口:“师父明明白日里才说过赮儿是你最重要的人，却又和旁人做这么亲密的事。”

话音刚落，一股力道猛地将龙戬从赮的怀抱中拽离。赮忿忿不已地抬头，看到阴影里的人探出了半个身子，将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