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被吓得傻了，这几晚他一直在噩梦，少有清醒的时候。他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离开破庙，赶了足足两日的路。回想起那些转瞬化作白骨的人，此时也像是隔了一层薄雾，模模糊糊地只记了个大概。

那人张，他知这是在叫他的名字。

姜瑶不知是该吐槽这也能忘，还是该实话实说，坦白地告诉他其实他不用洗。这么说吧，这都没有他净。可他到底没这么说，耐心地教他怎么捧，怎么往上扬，怎么怎么搓……活似一幼儿园老师。

他走至近前，略仰起看向姜瑶，目光纯粹，问：“要怎么？”

姜瑶迷迷糊糊地抬手一挥，沉重异常，只睁开个便又闭上。他分明没觉得自己睡了多久，日光却亮得刺，分明是时候不早了。风寻骨那张脸近在咫尺，一眨睫都能扫到他脸上，琥珀眸里映着他睡惺忪的模样，还浮着，看着有些稽。

他是着一脑袋浆糊爬起来，着睛打着哈欠，齿不清问他：“什么时候了？”

他没能第一时间移开目光，而后便再也移不开了。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想用冰肌玉骨这四个字来形容男，还是个臭未的小孩儿。风寻骨脱得净利落，没有半迟疑，而后向他走过来，半没中，银发自后垂下，有足足半寸浮于面。

哀嚎声刺耳。漆黑的一团被闻人书抓在手上，只挣扎着动了两下，一黑血，瘪得只剩下一层。那妇人张大了嘴，却再发不声音，上仅剩的血飞速溃烂，化作尘埃，只剩枯骨。

风寻骨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躲开他的手，中戒备之。

他同在树上待了一夜的闻人书打了个招呼，又和在树底下坐了一晚上的奉稞了，在边胡洗了把脸，又觉得不尽兴，脆脱了衣服洗了个澡。

——

那人后是尸山血海，自己脚下是万丈渊。

风寻骨却：“忘了。”

风寻骨双手捧，他教的仰起往上扬，姜瑶话才说到一半，目光无意扫到风寻骨下上的一块鳞状疤痕，一时顿住，忍不住向他伸手，：“你这里是怎么……”

姜瑶立刻双手举，笑：“你不想说就算了。”

姜瑶怕伤到这小孩的自尊心，委婉地说：“大概是没熟。”

风寻骨问：“阿瑶想要我洗？”

这段日吃得太朴素，又是长个的时候，他长几分，本就不怎么壮实的形便消瘦几分。风寻骨的目光随着他发丝上的珠动，看得异常专注，却又只是单纯地注视着，不包半情绪念，让人无从察觉。

风寻骨：“该上路了。”

风寻骨问他：“不好吃？”

他了一夜的噩梦。

风寻骨在边的石上坐着，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还梦见了一个长得和风寻骨很像的男人。一银鳞武铠，手持银鳞长枪，面向着他。

姜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尚在迟疑，风寻骨却开始脱衣服。

他，习惯地起迈步，而后反应过来那个方向不再是溪，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

他习惯地结果风寻骨递来的果咬了一，酸得直倒牙，登时睡意全无。那果又红又大，一看就好吃，结果居然是这么个味，真应了那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对，是知知不知味。

姜瑶看着那张脸，不知为何有心虚，挠了挠，问他：“你没洗过澡？”

。

一会儿是他站在尸山血海里，一会儿是他坠下不见底的渊。耳边是无数冤魂嘶吼呢喃，叫嚣着还我命来，数不清的手抓着他的胳膊，要他碎尸万段。

“……你也要洗？”

“不、不要！”所有的声音都重合在了一，宛如一人。

轻风拂过，那枯骨也成了碎末。数十人，或男或女，皆是如此。

风寻骨歪了歪，没有说话。他像是回忆了很久，才抿了抿，说：“忘了。”

——

“阿瑶。”

以至于姜瑶都准备上岸穿衣服了，才和风寻骨的目光对上。

他本是随一问，问完才反应过来，似乎除了第一次见到他，他还没见过这人光着的样。咳咳，倒不是他想看，只是有些奇怪，莫非妖怪都没有洗澡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