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想要大喊，唯独听不见声音。

“燕殇已经死了。”他语气稍顿，又说：“燕离也是。”

风寻骨依旧平静，：“我说过，燕殇已经死了。”

“难怪……”难怪奉稞会说，现世再无一条龙了，他一早便察觉到了。“呵，明明是一条龙，却沦落到如今的境地，竟只能与妖相提并论……”

姜瑶是认识她的，此时看见她，隐约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

“你说够了？”风寻骨开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却没半动怒的意思。

忽而是天降陨石洪漫地，忽而是月正好把酒言，忽而是刀光剑影雷光阵阵……在无数破碎画面中难得有了能连在一起片段。面对一众模糊得看不清面容的人海，脚下是不见底的渊，铁锈味儿在中蔓延开，血粘稠地闷在。

“当年是谁跟在燕离后，声声立誓要护他周全。又是谁背信弃义，将他上绝路、魂飞魄散之时逃之夭夭不见踪影？”闻人书五指握，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脸上，又缓缓松开，问：“果真是你害他？”

风寻骨抬手覆在空上，血纠缠织成新的，填补住那空。闻人书疯了一般扑上来抓着他的领：“你的龙珠呢？”待看清他颔下那疤痕，他松了手，一时恍惚。

他并非否认，仍旧平淡地：“你想说什么？”

“你可别告诉我，只失踪这短短百年，便把往事都忘了个净。”他忽地笑了，“风寻骨……或者我该叫你，燕殇？”

现下不知是何时辰，走廊中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他下床门，见一众人穿好衣衫，正向楼下走。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在队伍末端慢吞吞地跟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扭向他看过来。夜里，两人的视线对在一起。那对浅的睛微微睁大了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拐下楼梯。

闻人书满腔怒意霎时散得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会……”

“他不该信我。”

“……”

闻人书张了张，竟不知该作何表情。寻了无数年的答案被如此坦然地印证，倒让他生如此动怒才是不该。

他猛然睁从床上坐起，脑仍因梦里的情景而昏沉着。恍惚地看向双手，指尖仍残留着血粘腻的，可看着却是净净的。

“我实在想不到，以他的聪明才智，若非有人暴他的行踪，他怎么被玄古那群木脑袋寻到踪迹？又怎会被人设下埋伏。我一直在想当年将他害死的人是谁……可当时他最信任的……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只是梦吗？

风寻骨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似是怀念，又似是怨恨，五味陈杂，以至于那张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竟也叫人看几分刻骨至。

他下意识要叫风寻骨，张却发现嗓失了声，轻咳了几声，倒是思绪清醒了不少，再没了睡意。

他下意识走到楼梯。所有人都聚在大厅里排着队站好，年轻些的手里还拿着布包，里面大概是装着粮和。

闻人书看着他，忽地捂脸大笑起来，只是那笑也带着说不的苦涩。

风寻骨平静地看向他：“我若说是你又要如何？代他向我寻仇么？”

“这么说，你算是承认了？”

他终于意识到什么：“那姜瑶他……”

闻人书冷笑，抬手一握，自虚空中凝化一剑光，刹那飞直指其命门，再不隐瞒杀意。风寻骨不闪不避，任由那光穿过心，削一块寸长的。那本该放置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从空中的“血”粘稠到了极致，滴落在地上，只一眨便蒸发消失。简直像是制劣造的纸人，只外表看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