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熄了火堆，叮嘱了巡夜的几句。让老幼妇孺都早早睡下休息。自己带着陈广、胡二等十几个人摸黑向封昱关。

“什么行不行？”赵青看了他一，笑了：“没杀过人，怕了？”

他没带矛。矛毕竟是长兵，靠得是正面锋时的冲劲，虽然使得顺手，却不是夜袭能用得上的。他腰上只别了一把割剥用的匕首，兽风的刀鞘。这刀是赵青给他防的，他每次张就会握住。木质的刀柄裹了一层薄汗，凹凸不平的刻痕硌得手心发疼，却不敢松。

这风也动了几片薄云，将满月朦胧地遮掩起来。

赵大哥却说他们不是作。

粮仓只有两个，位置也大略知，只需小心避开巡逻的。赵大哥先前叮嘱过，他们这边一定不要打草惊蛇。

借着稀疏草影与石土坡遮掩，摸爬打凑到了墙下面。赵青算好了时辰，向胡二一。胡二会意，将钩锁开，抛了上去，刚好卡在里。他伸手轻巧，只在墙上借了几下力便没了踪影。余下几人等了少息，隐隐听得一声撕裂血的动静，接着便是锁链咔嚓咔嚓地转动，铁门缓缓升，升到刚好够一人平躺过去的便不动了。

陈广把饼咬在嘴里，了两下脑袋。不去杀人就会被人杀。他可怜被杀的人，抢他们粮的人何曾可怜过他？他只想活着，想吃饱，想每天都能吃饱。

国之将亡必有妖。姜祀贵为天，却被鬼怪妖魅迷惑，失了心智，残害忠良而听信佞言。他们并非是要反，而是要护天，清君侧。他也不懂什么清君侧，只知赵大哥说什么他跟着就是了。

一声惨叫骤然响起，却不是从他嗓里喊来的。

陈广摇：“不是。”

天愈发暗了。

乌云将月全然遮掩住了。

一满月完完整整地映在河里，被搅散成粼粼波光，也浑浊。

鱼，放在面饼上还冒着气，香勾得他馋虫都来了，吃在嘴里却没什么滋味，嚼一，刺也多。他勉咽下一，呐呐问：“赵大哥，你说我们这样能行吗？”

死、冻死、不知怎么死，忍到忍无可忍，那些还有血的便举起、锄、火把，趁着还有力气去闹一闹。被打死也比饿死冻死好。若不是没了活路，谁又愿意这背负千古骂名的事儿？一介平民百姓犯上作，那是要给祖上蒙羞，叫孙后人戳脊梁骨的。

夜是黑了，可耐不住上那月亮太亮，铺了一层惨白的光，连地上的影都棱角分明清清楚楚。他贴着墙着摸索，等找到了粮仓大门，直叹这次运气好，一路上居然没碰上一个巡逻的。

陈广脊背贴在墙上，起伏渐缓。

陈广借着月光仔细看仓门上那把铜锁，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偌大一个关，怎么连把好锁都不衬，仔细看锁都被锈堵死，他伸手一碰，锁便散开，沉闷地掉在地上。那仓门同那把锁一般老旧腐朽，不知何来的一轻风越过他肩，悄然将门推开大半。

那是，赵青去的方向。

赵青等所有人都过去了，自己却没立刻动作，而是先抬看了墙上，皱了下眉。到底时间迫，他没等到胡二的暗号，心中虽有疑虑也顾不得多想，就地了过去。

那月映照在粮仓中不过一瞬，却足以让他看清楚，那一悬在梁上的绳下面坠着的，风腐朽的人。

赵青拍他的肩，笑呵呵地说：“饼怎么还剩着？别不舍得吃，吃得饱了才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