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要好好睡一觉，咱们就不要打扰了。”姜瑶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安排？”

他闭上，睛里却现王的影。恍惚中岁月回转，他又成了那个跟随在王后的卒，而不是什么将军。年轻的王把弓递在他手中，他才想起自己已经失去了那枚扳指。

“他？”姜瑶锐地抓住了这微末的光。

“对不起啦，安达。”他说，“迟了这么久才来见你。”

赵青急切：“下面这是怎么了？前辈他没事吧？”

哈达弓着背，颅低垂，发“赫赫”的、像是呼一样的嘶哑声音。他的手指狠狠抓地面，血在肤下凸起，涌动，如同一条腻的青虫，接着涨破，裹挟着细碎块状的黑。他的五官在化，顷刻间只剩下骨，唯有半边脸仍是人的样，也在消失。

姜瑶被这声音吓了一，不过有明珠照应，他分辨向自己走来的是赵青，又看见了他后那些“人”。他很快调整好状态，扯了个笑。

“可是……”

他还想去伸手推哈达，却被风寻骨抓住手腕拽了起来，一块泥土砸在脚边，接着大地开始震颤，轰隆如雷鸣。这里要塌了。

哈达的瞳孔没有焦距，陷了自己的思绪中：“或许和他有关……”

“他从绝境中、救我们、教习我们祭文，教习我们敬畏天地，但也是他，预言了哈尔雅氏的没落……”

“前辈您这是……”

他想了一圈，觉得如果是自己大概也会这么。又提醒他说：“你可以先告诉陈广。”

哈达的像是打了结，磕磕绊绊地说：“别吵了，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有了先前和哈达的那番争辩，姜瑶不自觉地评判起赵青的法来。

大荒、旱魃、灭国之灾、祭文、、康、鬼城，甚至是陆凌、胡蝶、魏年、苏倩儿、燕离、风寻骨、闻人书……太多东西在那一瞬间炸开，搅得他不得安宁。好像这一刻，一切天差地别毫无关联的事，都因为某个什么被串联在一起，但他却不明白为什么。

于是风寻骨压着他躺好，给他肩捶腰，娴熟得很。姜瑶被得又疼又，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风寻骨停了手，在床边趴下，看着姜瑶，目光专注。

跟随赵青的那些人原本都是些农民，志向不，说是一团散沙也不为过，聚起来不过是为了活命，赵青也的确有让他们服从的本事，但自从封昱关那一夜，去者几乎全军覆没，唯独他和陈广活着回来，甚至不见其余人的尸首，渐渐就有猜忌在酝酿传来，说他是故意把人送去的，是叛徒。他独自离开的那段时间，更是让不满和惶恐酝酿到了尖，就算那之后他带回了粮，也没能将这猜忌打消。

他扭过，一块泥石轰然掉落，阻断了回去的路。手腕被拽得生疼，终于后知后觉现下境况危险，再顾不上心里那空落，只想着跑。通极狭窄，风寻骨带着他，像是两尾不溜丢的鱼，不断有泥土掉落填埋在他们后，越来越快，直到他们彻底钻地面的那一刹，也消失了。

但是王并没有怪他，于是他笑了，卸去生前的尘泥，死后的不甘，一轻松。就如同多年前他们在草原上策，累了在草地上作一团，如小兽般互相追逐，扑咬。他再一次追上去，没有回。

风寻骨拽着他，不容分说：“该走了！”

姜瑶看着哈达，迫切地希望他能说下去。他的驱壳已经腐朽，札甲下是化的骨和，只剩下一半。

太久了，久到记不清那究竟是真的发生过的，或者只是一场梦。

“前辈？”

赵青显然也有这个打算，听到姜瑶这话，了。

每一寸肤、每一廓、每一次心……

这些自然都是他从陈广、以及几个好相的人那里旁敲侧击来的，他相信这些赵青自己也能察觉得到，只是没有挑破。如果在这时候把这些“人”暴，究竟会发生什么，他们大概都推测得。

赵青显然已经过考虑，立刻：“先守在营地四周，等等再说。”

“先生？是你吗？”

他们回营地时，还有没有睡的人从营帐里拉开隙偷偷地看。赵青目光扫过，被注视的不适就又消失了。姜瑶自觉地送他帐，安了两句，其余的便不了，一路捶着肩膀回了帐，直叫着腰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