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似乎要将床上的人,和自己,共同撕成碎片。
“舒野!……舒野!你醒醒!……你他妈的快点醒醒……看看我啊!……”
齐医生赶紧向护士长使了个眼色,护士长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取出一支细小的针管,对着舒北宸的颈动脉,准确无误地注射进去——
巴比妥被狂沸的血液涌入大脑,迅速镇静了中枢神经系统,舒北宸痛苦而疯狂的目光,渐渐被虚无取代,身体也软了下来。
护士长将他扶到靠墙的椅子上,他如同垮掉的泥人一般,盯着虚空中的一点,仍在呢喃着:
“你又在恶作剧对不对?……像小时候那样……”
高剂量的镇静剂,短暂地抹去了失去挚爱的疼痛,但无法抑制的,是那种蚀骨的空虚。
齐医生喘着粗气,“冷静点!呼……再痛苦也要接受现实啊!与其执迷不放,不如给其他病人一个机会,舒野的生命依然可以在别的孩子身上得到延续!”
“他不是你的孩子。”
舒屿冷漠而绝望的声音穿透一片嘈杂,他双手握着舒野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轻声重复:
“……可他不是你的孩子。”
齐医生知道,每一分每一秒,舒野的血液都在争先恐后地从血管冒出来,在身体的缝隙里漫游,带走所有器官所需的养分和氧气。
他的器官,也很快就要枯竭了。
他狠下心,“推他走。”
里三层外三层的医生和护士们,簇拥着舒野的病床,强行将他推向了手术室。
病房里的三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片刻,不知道从谁的胸膛中,涌出一阵似有若无的低声的,呜咽。
一切,终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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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警车一路红蓝灯暴闪,冥冥中却仿佛有什么在阻挡一样,不是遇到半夜堵车,就是撞到高架桥封路。
待到警车停在仁心医院大门口之时,已经到了凌晨,晏凯复在半途中就接到了消息,舒野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现在,手术差不多快结束了。
晏凯复推开车门,步履有些虚浮地走向医院大厅,寥落的星空在他的头顶旋转,一时,似乎有种吸食了过量迷幻剂的错觉。
“欸,手机!你手机落下了……”
民警追了上来,把落在车上的手机塞进晏凯复的风衣口袋里,望着他无情无绪的漠然的侧脸,竟忍不住有点发慌。
过量的悲痛难以一下子承受,反而走向了麻木的极端。
看到他这样,民警改变了主意,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医院,望着晏凯复走向手术室的背影,总让他联想起路易十六走向断头台的画面。
悲剧的,躲不过的宿命。
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门口除了三个被绝望笼罩着的年轻男人,还有那个等待着肾移植的小女孩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