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并不完的替代品，他时时因叛逆而使陈辞未能遂愿，如今还苟活着，仅剩的价值便是这一张和那沉睡不醒的人极为相似的脸。

面苍白的盲女一鸦黑长裙，撑了一把黑伞，像是要去参加谁的葬礼。

剧痛之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狰狞的表情，眉宇间的浅淡笑意，依旧温柔得一如没有隔阂的当初。

僵冷的指尖刺掌心，陈星闭上睛。

他留着这人一命，不过是因为如今知晓剩余骨骸所在的，极可能只剩伏钟一人。

滂沱的大雨下了有多久，陈星就在中的石阶上跪了多久。

额角被茶杯碎片割破的伤被雨冲刷了整整一天一夜，泛白的伤尽了血，狰狞的红褪去，剩下哑然的沉默。

雨洗去了血的腥红，却未能抹灭他赤的脊背上情的残痕。

“是我咎由自取。”

——是他咎由自取。

心底和滔天的恨意相持不下的，是一份他不愿承认的弱留恋。

蓄意的隐瞒，只因为他觊觎着不该得到的东西。

并非不敢躲，而是没有躲开的必要。

但凡和睡在那玉棺中的人相关的事了差错，陈辞都会变得不可抑制的暴躁。

伏钟咽了一血，忍着痛，哑着嗓惨兮兮地笑了来。

因为他没有带回陈辞想要知的有用信息，所以迎面砸来的茶盏他也没有躲开。

待到拿回附着在骨骸上的全力量，他一定会给如此的纠缠划下彻底清算的终止符。

他想要这人血债血偿，却在下那一刀后，不可抑制地到心痛。

陈辞对于他跟丢伏钟和程危泠以致一无所获而然大怒，但事实并非如此。

但他说来的话，却与来的温柔截然相反。

“你不如再给我一刀算了。”

陈星没有抬，一双沾着雨的漆黑鞋现在他的视线中。

不过，那又如何。

陈星握着拳的手背在后，在萧瑟的初秋中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就像此时他跪在这雨中，不过也是陈辞罚过他的千百中的其中一。

“你又何必要去他的霉。”

双皆盲的陈松夜，是他仅有的可以坦然伤痕的人。

上一秒伏钟还在故意刺他，下一秒程危泠就睁睁地看着他的轻轻一歪，失去了意识。

“……你这样不是要把我当阶下囚，是直接要我的命吧。”

她可以理解他一文不值的倔，同时看不见那些充满耻辱的狼狈。

一把伞停在上方。

隔着厚厚的绷带，程危泠已经受不到掌下的心，他有些慌张地上伏钟的颈侧，那微弱不堪的脉搏让他方才松了一气，后知后觉地到惶恐。

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