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一听大娘这么说，登时又护上了：“大娘此言差矣，阿誉才是神仙一样的人，他的手是拿来写文章的，怎么能杀鱼杀呢！”

许大娘一听他们的难题，十分利地笑了笑：“这有何难！小娘是神仙一样的人，自然不当沾血腥，不过阿誉你为男，这些活理应由你来，日后过日杀鱼杀总是难免的，该当学学！”

朝愣了一瞬，哈哈大笑。

朝听见这声音，像迎来了救星。生怕杜誉愣愣脑，赶走了这救星，连忙住他。自己笑嘻嘻迎去：“大娘，要解签哪，我来帮你解……”

朝却一把泪，连连摇：“敲都敲了，不如给它个痛快。不然这鱼明早醒来发现自己半不遂，不是更痛苦……”

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笑笑得一懵，原本正在抹泪的手愣愣停了下来。

怪说“君远庖厨”。

然而天不绝人，恰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是东街卖烧饼的许大娘。许大娘为人十分快情，见杜誉孤苦伶仃，常常关照他。

许大娘知杜誉这个远房小表妹亦念过书，连忙将签递过去：“小娘给我看也是一样。”

“杜哥儿，我今日在清凉寺中求了一个签，那和尚说我给庙里捐的香火不够，菩萨不肯保佑我媳妇生儿。我就是想过来给你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许大娘不识字，嗓门却非常大，人未到，声已先至。

许大娘笑：“你个小娘！你自己不会这些活，你家郎君也不了，你们往后怎么过日？”

但比起令她受庙里和尚诓骗，这倒亦算是了一件好事。

这样的稚气之语若旁人闻来，估计会觉得荒唐可笑。杜誉却十分能理解她，他自己并非素之人，亦不虔心佛教的杜绝杀生之说，然而真正亲手杀了一条生灵，那同受的挣扎与绝望还是能让人的心狠狠一。

朝又说了一箩筐好话，才将话题引到了杀鱼之上。

杜誉呆呆看着她——是这么……让人喜的吗？

杜誉忍住笑，勉握住那鱼。可两人都不知接下来应该什么，一筹莫展。

杜誉见她神中微现惊恐，尴尬摸了摸嘴：“你不是说我笑起来能令人喜吗？我想……让你喜……”

然而见她总算笑了，心里亦是一松。可回看那案板上昏死过去的鱼，又愁上眉梢：“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既这么不忍，要么今晚……我们就不吃鱼了。”

但他却无暇理自己复杂的情绪，见朝泪涟涟，手足无措地想着该如何安。脑中翻过数个想法，走到她跟前，却只是嘴一咧，咧个再勉不过的笑。

这理由……

朝扫了一那签文，夸张地一拍灶台：“那和尚当真不要脸……这一句，你看这一句，分明是‘喜得男儿’的意思！阿誉你说是不是……”

一双好儿女难死在一条苟延残的鱼前。

杜誉低看了一被她解得不对嘴的签文，在良心备受谴责之下着了。

“你……你什么？”

还不如说她嘴馋呢。

朝松开握鱼的手，不顾那腥气，便开始抹泪，一边哭一边说：“我……我也不知，我就是莫名想着自己若是这条鱼，定然痛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