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他才缓过来，回望向通往租房的路，谁料却看见了一个令他乎意料的人——

蒋绒：“……大白天你发什么神经！”

蒋绒皱着眉回：“什么。”

就这样还得靠蒋绒的贫困助学金才能勉支付得起每年两千块的租金。

他沿着路继续走，两边的民房安安静静，估计已经搬空了。走到泥路最，他看见几个老围坐在草地边打麻将，还有两三个小孩在玩闹。

蒋绒莫名觉得好笑，扯了扯嘴角，却笑不来。

所以即使现状如此窘迫，蒋绒依然有活下去的目标，人活着必须要什么才行。

抱着书包起，因为长时间的下蹲有目眩，过了几秒才恢复过来，随即直腰背，大步往家的方向走。

蒋世盯着他狼狈的脸看了会儿，笑：“过来，爸爸有话要对你说。”

他一气跑到铁门外的小，撑着膝盖吭哧吭哧气。

夕西下，断人在天涯，而穷人家的孩正在煮面。

多亏他成绩好，班主任又是个温柔善良的女老师，所以想方设法地给他争取各贫困补助，连学杂费都给免了，中午还会带蒋绒去教室宿舍吃午餐。

他一直都很抗拒蓝海玲，毕竟没有人会对亲妈才死半个月就门的后妈抱有好，即使蒋海玲待他还不错。但严森郁知蓝海玲一直挂念着自己的亲生儿，还曾经私下悄悄去找过，可惜都失望而归。

天已经暗下去，远楼大厦灯火通明，脚下杂草幽静谧。

他端着面搬着板凳坐在门，面条上铺着煎得金黄香酥的——他很珍惜，小小地咬嘴里，细嚼慢咽地吞下，吃完煎，正要夹起面条，肩膀上突然多了只手的重量。

但蒋绒对于下一个落脚地毫无绪，因此能拖就拖。

“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

蒋绒打开冰箱，里没有一丝冷气。为了省电，冰箱一直都是关着的，隔板上只有半盒，以及超市里九块九买的大把挂面。

蒋世正半躺在沙发上一杯接着一杯酒，看见是蒋绒，无打采地咂了咂嘴：“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蒋世便不吭声了，只是拿布满红血丝的睛盯着蒋绒看。

事实上，严森郁并不迎蒋绒。

“学校老师拖堂了。”

夕下他的背影显得非常单薄，却又像苍松般定。

蒋绒打量着他那个风雨来的表情，不意外的话下一秒就要开始挨揍了，于是举起碗就朝他丢过去，蒋世猝不及防之下没来得及躲，汤汤全泼在了他的脸上，得他酒醒了一半，怒不可遏：“小贱人，居然敢打你亲爹！”

蒋绒很激她，因此更加努力学习，只希望有朝一日能走城中村，凭自己的努力在大城市里扎，哪怕只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呢？那样也算没辜负班主任对他的期待了。

路灯下，严森郁抱着手臂懒洋洋地靠在铁门边，半张脸藏在影里：“我这悲惨的弟弟哟，饿不饿？哥哥请你吃晚饭吧。”

蒋绒停下脚步看了会儿，才转拐仄的小巷，抬脚走到第一间平房面前，随后推开门去。

蒋世摇摇：“我不饿。”

一辆挖掘机横在路上，右侧的建筑大分变成了废墟，明明今早上都还完好无缺。

他抄了近，从洗车厂旁边的小路去，顺着废弃的铁，穿过茂密的野野草，最后推开尽的小铁门。

辛辣的瞬间冲鼻，呛得蒋绒不住咳嗽，但越咳就喝得越多，他忍无可忍地用肩膀撞开酒瓶，半张脸都被白酒打了，气吁吁地往后退了退：“爸，我不喜酒。”

蓝海玲逃走后，蒋世整日酗酒不工作，没钱再继续租住城里的小区，于是带着蒋绒搬到了城中村，住破旧的自建民房。

蒋世半弯下腰，胡拉碴的脸凑近他：“绒绒，来陪爸爸喝酒吧……”

蒋世危险地眯起睛，宽大的手掌猛地抓着蒋绒的下，另一只手握着酒瓶对准蒋绒的嘴往里。

客厅里蒋世还半死不活地着，浑的酒气混杂着汗臭，那味简直令人难以忍受，但蒋绒已经习以为常。

“我去煮面，你吃吗？”蒋绒问他。

他拿了和挂面，闪厨房，开锅烧，在等待沸腾的间隙，他百无聊赖地透过厨房的窗看对面的山峦。

不，蒋世比狼狗还要可怕！

蒋绒扭就跑，跑得格外拼命，简直像有条狼狗在后面追他一样。

严森郁静静地看了会儿，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有意思。”

这一片区域要拆迁，蒋绒是知的，前几天房东就打过招呼让他们尽快搬走了。

泥地上东倒西歪地散着酒瓶，白的啤的，都是些便宜货。蒋绒叹了气，把书包放在陈旧的沙发上，弯腰一个一个捡起来丢垃圾桶。

她当然会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