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贞清脆地一笑，说：“你莫怕。边军的人数，、兵，自然都是有的。只是我不知，两年不打仗了，平卢军还养着这许多兵，你度支使，竟也不问，有失察之罪。”

“是。”郑元义猜度着吉贞的用意，连手里柳枝也忘了丢，慢慢走至府外，才回过神来，生怕左夔已经启程往河东去了，急忙爬上一匹，颤巍巍地扬鞭疾行，把左夔从驿馆领到公主府。

“臣左夔，见过殿下。”左夔作揖，他是一个年近四旬的瘦长文人，额却早早生了皱纹。

“你知三镇度支事，每年边军的人粮料、赐衣军仓，都是你人拨给。三镇镇兵、戎，前些年是什么数，这两年又是什么数，你想必清楚得很了。”

“免礼。”吉贞和气地说，“昨日那许多人，说的都是幽州腔，唯有你是京都音。你过京官？”

里，”吉贞说，“你去传他来，昨日人多，我有话不方便问他。”

吉贞将玉龙掷回盘中，明珠的光映衬的她一双星眸胜若秋，她手臂搁在案边，歪看着垂首的左夔，说：“小事不闻，大事必定要问的。每年拨给边军粮料，必定要度支使本人勾讫。你看都不看一，又如何勾讫，如何报给？”

“你当初到河东，是吏铨选，还是藩镇举荐？”

左夔心里一动，忙：“大战不曾开，但契丹人时常有小队人侵扰诸州，也未曾安宁过。”

吉贞已经回到厅堂，换过一件黄罗银泥裙，单丝罗红地帔，手指拨着盛放在琉璃盘里的玉龙。

“这么说，平卢军有两年未和契丹人开战了。”

左夔冷汗涔涔地答：“是，臣知罪。”

在范听到“藩镇”二字，无异惊雷。左夔面

要说没看，更是失职。左夔着：“粮帐数目繁杂，看是看过的，只是不记得了，回去要查看之后，才能禀报殿下。”

吉贞又：“前些年河东奏报，称边军粮料吃，陛下准平卢军自行营田，只是钱要报于统筹，不可私自拨划。想必营田这个帐，你也没仔细看了？”

左夔思忖片刻，不知清原公主是何意，只能尽量简洁地回答：“契丹八被遥辇氏所统领后，光景大不如前。前年一战，遥辇氏王兵败丧命，如今的遥辇可汗只余一女，大概是想与月联姻，并招纳回鹘残，以壮大势力。”

她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奚落。左夔抑制不住烦躁，皱眉：“殿下，营田使自来是温使君兼领，臣岂敢擅专？”他语气了些，又说：”契丹不灭，边境不宁，正是需要多留钱粮，有备无患。“

左夔悚然一惊，低的越低，糊地说：“臣只与京都往来传递，载支粮帐，另有底下录事掌。臣虽是知度支事，也不能事无细尽数过问。”

吉贞面陡然一变，她竖眉冷笑：“国帑空虚，我降之时，京畿折冲府要调拨五百宿卫都捉襟见肘，你倒只知边军需要多备钱粮，有备无患？”她越说越气，想到皇帝与太后兵时的仓皇相，简直心酸，更想啐在左夔脸上。

“如今契丹人是什么情形？”吉贞问。

“是。”左夔很自然，同样是京官外放，他倒没有姜绍那般失意。他说：“臣在过几年的员外郎，到河东也有经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