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反应，温已经一边走来，一边脱下半臂，随手一丢，上穿的普通士兵的褐絁单衫。把腰刀解下来放在桌上，他顺势半侧过，觑了一房间的吉贞——收回目光，竟见周里敦手摸着脖，还愣愣地盯着自己，温登时脸一沉，“你怎么还在？”

他新生的胡渣扎手。吉贞指尖在他脸颊上不过停了一瞬，就收了回来。

“你跑回京什么？”温的声音陡然柔和下来，他一俯首，正对吉贞的云鬓，他在她耳畔窃窃私语，“言蜚语已经满天飞了，你是闲话没听够，还是当我脸果真那么厚？非要这个关跑回京？别人还当你心急如焚，要赶去对申投怀送抱了……”

！”

“周郎中是朝廷命官，驸怎么对他大呼小叫？”吉贞可以对底下人颐指气使，可见温对自己的人毫无尊重，她很不兴地走来，玲珑的嘴抿成了一直线。

“回去也告诉姜绍，即刻收拾行，我们稍后启程。”吉贞冷不丁丢过来一句。周里敦险些在门槛上绊倒，大惊失地回首看吉贞。

“不许走。”温断喝一声。周里敦形一僵，狼狈地立在门槛边。这是走呢，还是不走？

“是，是。臣这就告退。”周里敦总算找到说话的机会，快垂到膛前，随意一拱手，就要落跑。

“回京。”

刚才还仇敌似的两个人，突然就成了一对颈的鸳鸯。室内的灯光太旖旎，被卡在门边的周里敦屏住呼，踮着脚离开这个是非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好心地替他们在外合上门。

第30章沙雁争飞（十）

徐郎捕蝉，狗狗在后。

温抬手一挡，先是微怒——吉贞动不动就要掌嘴的习惯，他屡屡告诫，总是改不过来。继而见她转过来的一张正脸，面微白，下发乌，温要针锋相对的心又歇了，擎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把掌掴是改成了抚。

懒得去一一收拾了，她随手拿起枕边的金簪，往发髻中一别，嘀咕一句：“言而无信

“启程去哪？”温眉快挤在了一起。

“混账。”吉贞被他这轻佻的话冒犯得不轻，没等说完，抬手就要去掌他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

吉贞和周里敦都没想到温会夤夜而来。

吉贞里，耳里，都当没温这个人，提起声音叫了一声桃符，她靸鞋就越过温往外走。温疾手快，横过来挡住吉贞去势，手在纤腰上一揽，吉贞被拥他怀里，脚步错往回退。

“哐”一声响，温把腰刀砸在桌上，扯了扯单衫微皱的领，他一副堂而皇之的嘴脸，“周郎中，我们夫妻要歇息了，就不留你了。”他对周里敦呲了一下雪白整齐的牙齿，“河东多山岭，虎狼遍地，更半夜的，别走动。”

门声轻响，温也不在乎，眸被烛火映照着幽光，他低了，脸上轻佻顿消，微笑：“我信你回京是担心陛下与太后，别无他念，请你也替我想想，别让我这个新晋的驸都尉成了朝臣的笑柄。”

“我替你想，你怎么不替我想？”吉贞冷冰冰的，见他手臂微松，立即躲到一边。桃符没来，她一时半会，也想不起自己有什么贵重的，漫无目的地来回踱着，留给温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