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生共死……娘,白允中没告诉你真相吗?”殷广祜低声笑
:“这么多年,你膝下寂寞,全都是我的授意。你不怨我?”
“可那分明是个意外啊,哥儿睡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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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孩,其实也是我杀的。”
众人不敢再多言,小跑着去办差了。半晌,一名中年官员战战兢兢地殿,在下首跪拜,哆嗦着
:“臣……冯如晦……叩见陛下……”
二净,我连替他收尸都不能够!!”
惠娘哭着摇
。“当年我一时疏忽,没能留住咱们的哥儿。总归是我不
娘亲……”
“臣……臣……畏惧天威……”
“哦,知了。”殷广祜
了然的神情。“你应该是属于——那话怎么说来着——阉党,对吧?”
话音未落,惠娘已是急火攻心,
了过去。殷广祺连忙将她扶住,
声喊人。须臾,太医和侍从鱼贯而
,乌泱泱站了满屋
。惠
娘被抬去偏殿休息,殷广祺正要跟过去瞧瞧,却听见皇兄虚弱的声音:“广祺留下,还有事没完呢。你们,去中书门下,找个知制诰来。”
监们皆是一愣,谨慎地
:“陛下,诏令不都是由司礼监禀笔太监……”
“也不是。”殷广祜轻叹:“他们于这世
而言,太奢侈了。”
殷广祜怒:“朕命你们去东府,找一个会草诏的知制诰来!听不懂吗!”
“婴孩俯卧,若自己翻不过来,会窒息而亡。”殷广祜轻阖双目,苍白的
微微颤抖。“他
睡时本是仰卧,我夜里起来,亲手把他翻过去的。孩
最开始一直哭闹,只是我提前给你和侍奉的人都下了药,你们睡得太熟,
本听不见。我在旁边守着,直等到他没了声息,才回去装睡……”
“平。你活见鬼似的
抖什么?”
“什么?!”
闻言,殷广祺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眶依旧是通红。“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原来旁人的
命和尊严在你
里,真的一文不值。那些无辜的冤魂呢?他们不愿消极避世、不肯急
勇退、不畏前途坎坷,就活该受尽折辱而死吗!”
“行了,办正事吧。你照朕的意思,拟一份遗诏。若写得好,朕便饶你一命。”
殷广祜静默半晌,忽然大笑起来,待到笑得够了才:“皇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我打量这片江山,就觉得快要到
了。可朝廷里总有些人,拿心
血
撑着,不让它到
。皇爷爷那时是这样,父皇那时也是这样,等
到我坐上这个位置,朝廷里依然有些老顽固和小顽固,预备着拿自己去填那无底
……我就想啊,末世明君,累死也不讨好,莫不如
个昏君,还能活得舒坦自在些。我想照顾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偏心;我喜
娘,就可以让她
皇后;我懒怠听一群老
吵架,就可以不上朝。正巧,何
那厮颇有些野心,我便顺
推舟,让他掌权,把江山社稷败得更彻底些,再杀了何
,坐等亡国。真到那个时候,我会送你和
娘去一个世外桃源隐居,或者去海外。余下的,小皇叔也好,胡人也罢,由着他们争去,我不想
。”
殷广祜沉默片刻,莞尔:“你这样想啊……也罢,反正我不后悔。别再哭啦,都快变成兔
了。这个讨人嫌的昏君
上就要被阎王捉去十八层地狱,该放挂爆竹庆贺一下,
兴
。”
“可是,为什么啊?”殷广祺哽咽着:“你为什么非要
个遭人唾弃的昏君,为什么刻意放纵
佞祸国殃民,为什么要忠良之士屈辱而死?!菜市
的血迹到现在还没洗
净呢!难
天下人欠你吗?难
是他们活该如此吗?!”
说话间,殷广祺已忍不住下泪来。殷广祜想替他
,却实在没力气,只得苦笑
:“终究是我不够周全,你怨我恨我,理所应当。”
他这么一说,殷广祺更绷不住,痛哭失声。惠娘原本坐在屏风后面
泪,骤然听到这个动静,还以为是殷广祜大限已至,连忙扑
来,抱着殷广祜大哭
:“夫君,你别丢下我,带我一起走吧!”
“可你凭什么替旁人选择!”殷广祺哭得浑
发抖,颤声
:“如若甘愿去撞那南墙,你又怎知苦中无甜、痛中无乐?”
殷广祺蓦地怔住,再次泪满面,听得皇兄继续
:“譬如你的仲徽,若叫他从青
年少熬到霜雪满
,耗
了心血,最终也无力回天,到那时候,你觉得他还活得下去吗?左右都是一场熬煎,长痛不如短痛。你说呢?”
冯如晦吓得双膝一,磕
求饶。“陛下明鉴……臣也是受形势所迫……”
殷广祜望着惠娘
如胡桃的泪
,轻笑
:“我在东
的时候,许多事情还没想明白,再加上娶到了你,颇有些兴奋过度。后来你生了个哥儿,我瞧着那孩
,才猛地回过神来——若我留下后嗣,待他长大成人,又要被迫背负多少沉重的担
?莫不如在我这里了断
净,省得日后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