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以来，裴都是住在师忘情的营帐中，得了这位药王徒孙的面，不必去和其他病患挤通铺。

“少将军不可！”

来人没有说话，脚步声轻而稳，不像师忘情那般风风火火的。

贺兰慎字字清晰，抬起英气的眉，“只要撑过四日，我必游说汾州军驰援，携粮草归来。”

夜后他就要城赶往汾州求援了，明明诸事安排妥当，他却总觉得有什么事没，非得来这看上一，求个心安。

“粮草药材没了，城中军都已宰杀了大半，再耗下去也是个死。”刺史徐茂神情沉重，望着座下同样肃穆的下属，“为今之计，只有如少将军所说，从内杀重围，与汾州军接应打通路况，运送粮草药材归来。”

正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忽觉帐篷内光线一亮，有人撩开垂帘走了来。

徐茂长叹：“带三人轻装上阵，无异于去送死……这能到吗？”

饶是如此，病着的觉也着实不好受，连药都是师忘情从每人的药罐中匀来的那么一小，加之甘草、石膏匮乏，药大打折扣，这几日未曾好转半。

贺兰慎脑中浮现一人张扬恣睢的笑颜，沉沉吐一字：“能。”

裴有一瞬的恍惚，随即眯了眯，撑着沉重冷的坐起，将挂在脖上的三角巾往上扯了扯，严严实实蒙住鼻，方瓮声：“贺兰真心，怎的是你？”

“少将军……”

“再过两天，连这一药都凑不齐了……”师忘情说着，侧首望着营帐上晃动的人影，不让裴瞧见自己红的睛，“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你死去的兄长代？”

话虽如此，但谁都知以并州的老弱残兵，要想冲破突厥的包围谈何容易？那简直是九死一生的活计。

大概又是师忘情，裴睛都没睁，裹成蚕蛹似的恹恹：“师你先别发脾气，我着实吃不下东西……”

“我领三人前去即可，轻装上阵，绕开突厥主力。至于并州，夜里于城墙之上燃篝火，彻夜通明，再命人将所有长戟、盔甲立于城楼之上，三个时辰一换，造成援军已至、兵力充足的假象，足以震慑敌军，使其不敢贸然犯。”

裴捧着药碗的手一顿，苦涩从漫上心间，笃定：“放心罢，祸害遗千年呢，我死不了。”

咽的药汤一闷尽。

而后她悚然一惊，带着些许病态的双眸微睁，急切问：“你不会也……？”

师忘情坐在油灯摇曳的影中，泛红的中蒙着一层切的悲哀。

“我去。”贺兰慎挲着腕上缠绕的黑佛珠，淡然开。

……

……

并州参将刘敬率先：“有少将军在，并州的军心才会牢固。何况此去凶险，咱们这兵力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早晨喝的一小碗粥几乎吐了个净，裴也懒得再并州和汾州那些破事，只扯了条破毯裹住发冷，躺在小榻上闭目养神。

半晌没有听到熟悉的责备声，裴悠悠抬，看到了站在一堆瓶瓶罐罐中的贺兰慎。轻风撩动营帐垂帘，投一线狭窄的光，微小的尘灰浮动在空中，仿若细碎的金粉。

“我没事。”贺兰慎眸中有矛盾之。静默片刻，他跨过地上的杂朝她走去，平静，“不放心，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