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千言万语，实在不知该从何谈起。此行北上追图，臣的确不敢忘记天后密令，可谁料战灾荒诸多意外，若没有贺兰慎死守并州，突厥大军必定破城南下，到那时长安危矣。”

武后审视着面前这个明媚的女，半晌，终是伸手抚了抚她的鬓角，像是忆起什么般：“我还记得在死牢中第一次见你时的情景，你像一不愿屈服的困兽，那么狼狈，又那么耀。你说只要我保住你门人命，就愿意为我一切事情……”

儿现在都没缓过。她拿起一只药瓶嗅了嗅，倒些许药油散在掌心，敷在膝盖之上，长舒了一气。

裴垂：“臣明白。”

过了好一会儿，方有清丽的娥卷起纱帘，那妇人妆容威严的脸来。武后正在翻看并州刺史的奏表，淡淡：“过来。”

从夜初临忙到第二天旭日东升，烛台

拿涂有丹蔻的尖利指甲轻轻刮过脸颊，有些许不适。裴沉默着，听武后肃穆的声音稳稳传来，仿佛早已看透一切般，低声警戒她：“儿你记着，世间情皆为累赘。若想走得远，爬得，须得抛下诸多束缚。天下男从来都是视女人为玩，于你我而言，男人又何尝不是玩？你欣赏贺兰慎，可以，若痴迷于他，便是万万不可……明白么？”

她主动提及，武后倒不好发作了，只将奏表折往案几上一扔，哐当一声，审视裴：“反省？你倒可曾反省？”

六月底，并州刺史徐茂的奏表抵达长安，其中对贺兰慎御敌赈灾的表现大加赞赏，天大喜，当即诏贺兰慎嘉奖。裴虽险些将命代在了并州，但光就‘以赈灾之名行征收药材’这一条，就足以搅得汾州药商怨声载了。

凉殿内，裴跪于光可鉴人的地砖之上，朝纱帘后斜倚的妇人叩首：“臣裴，叩见天后！”

裴不卑不亢，徐徐，“臣私以为，与长安权贵勾结的突厥人远比一个贺兰慎要可怕得多，安内须得攘外，臣不能为了一己之功利，而让天后长安受困的险境。”

她还未好全……

武后：“行了，你说的这些我又何曾没有想到？只是儿，你知的，我最痛恨别人的背叛，无论这背叛是来自于至亲、亦或是至，皆不可饶恕。若非顾及大局，你背叛的下场，绝不是跪两个时辰那般简单。”

暮鼓声声，商旅不行，万初歇。

裴抬，坦然：“谢天后赐教，臣谨记。”

裴起，走到武后坐床下再次跪拜，笑着：“天后，您今日可曾消气些啦？若是还气着，不用您罚，臣自个儿去殿外跪着反省。臣这等蝼蚁，生死皆是您一句话，着实不值得您气坏凤。”

竟是片刻的犹豫，他重新坐回，将裴案几上那堆糟糟的案宗一份份整理堆放齐整，提笔墨，替她批阅起来。

念在她纵容净莲司搜刮药材也是为了治病救人，大唐天判她功过相抵，未曾置予评论。

一个多月不曾回长安，净莲司内积压的卷宗如山，贺兰慎批阅到华灯初上方将自己那份完。他了酸痛的腕起，正门，不经意间瞥到侧裴的空位，目光扫过她案几上七零八落胡堆放的公文，不由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