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余不似贺兰慎天资聪慧，师忘情讲了好几次各类汤药、药的剂量及服药时辰，靳余这才勉听明白，连连：“师掌事请放心，我记住了！”

武后沉不语。她一生最恨背叛者，手下之人但凡生了二心，皆难逃一死。

“裴司使，这可是您自寻死路。”来俊臣上挑的下场眸中闪过寒光，将公文小心复原，确定一丝一毫皆与程六离开时一样，这才重新挂上温无害的笑脸，从假山后转，耐心于原地等候。

咦，方才师掌事说先吃哪个瓶的药再吃哪个瓶的药粉来着？红的是饭前吃还是饭后吃，一次吃几？

来俊臣顿首：“臣不敢有一字谎言，皆是臣于密文中亲所见。”

“此事暂且不必惊动陛下，就予你与穆女史去暗查清楚。若裴的确与东勾结、以侍二主，从今往后，你就是净莲司的新司使！可若是你为一己私利搬，愚于我……”

说到此，她扫视一匍匐在地的来俊臣，稍稍直：“来俊臣。”

十月底，天气急转而下，长安像是一夜之间被冰霜封住，冷得叫人打颤。

霎时间，武后端庄威严的面下波涛暗涌，无数念悄然闪过，又归于平静。

裴将那苦涩的药嚼碎了咽下，若是平时早就苦得吐瞪了，此时却像是没了觉似的味同嚼蜡，恹恹叹：“若是小和尚在边就好了，他的那么，冬天抱着一定很舒服。”

次日，凉殿内。

可那人是裴，是她从牢里捞来的、最锋利的一把剑，是她最信任的左臂右膀，怎会连她也萌生不臣之心？莫非是见来俊臣当红，有了危机，故而急着找第二个靠山？

武后瞥了跪在殿中的来俊臣，那神如刀刮过，威仪：“来俊臣，你方才所言属实？”

裴早已裹了厚重的狐裘，脸越发莹白如冷玉，没有一丝血。此时她懒洋洋躺在摇椅中，从狐裘中伸一手让师忘情切脉，神情倦怠，比往年冬天更没有活力。

到武后耳中，都是非死即伤的大罪。

师忘情望着她腕上突兀的伤痕，心中的怒火降了大半，从药瓶中倒了两粒褐的药裴嘴中，没好气：“给你的药又忘了吃？你这需长期将养，如此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几时能好？”

她并未表丝毫情绪，只冷嗤一声：“照你的话说，儿压下废太那边的动作，以此为诱饵与七显儿结盟？若真如此，我的心腹与我的孩儿合起伙来骗我，未免太令人寒心。”

“你还说呢！若非你摆心计赶走他，又怎会落到今日这般孤苦伶仃的境地？他一走，连个提醒你吃药的人都没了，这会就后悔去罢！”师忘情收拾药箱，朝远路过的靳余招招手，“小鱼儿，以后由你监裴吃药，知没？”

话虽如此，但师忘情一走，靳余便面对着满药匣的瓶瓶罐罐陷了沉思。

武后的语气微妙一顿，拖长语调说：“你想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上便是贺兰慎及冠

“这傻孩……”裴裹着狐裘叹了声“还是小和尚好啊”，而后起朝书房行去。

“臣在！”

听到自己有机会取代裴的位置接手净莲司，来俊臣眯起睛，缓缓：“臣，谨遵天后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