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零三个月了。”贺兰慎嗓音低沉，压抑了太多的情绪。

方才从中面见新君来，听闻裴也在大明，便专程在墙下等她。

城之外，线众多，裴只得捺住想要抱抱‘小和尚’的冲动，眯笑着：“是啊，一年多了，你发都这么长啦！”

去州监视废太，不好就是个遗臭万年的罪名。若放在两年前，裴并不在乎自己手上沾染多少鲜血，上背负了多少污名，但如今有了贺兰慎，她便也变得惜名惜命起来。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住。

呼蓦地一窒，裴连连倒退两步，走到青年面前站稳，侧首从伞檐下打量青年的容颜，眨眨，轻声唤：“……真心？”

“你好像又长了些，形也厚实了不少，我险些没认你来！”裴伸指抚了抚他尾那颗漂亮的朱砂小痣，像是确认什么般，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你何时到长安的？奇怪，为何我竟不知？”

她看到了青年腰间别着的金刀。

正想着，她忽然发现光宅坊间的墙之下站着一位执着青伞的戎服青年。

武后既是将这费力不讨好的活儿给了别的酷吏，她自然乐得清闲，不动声：“臣，谨遵天后旨意！”

贺兰慎发丝上沾着细雨，嘴角扬起一个内敛好看的弧度，低声：“裴司使，带我回家。”

两人并肩门，穿过前院和中，转过回廊，径直朝寝舍走去

作者，可先杀后奏！”

新帝登基，边防战事大捷，例贺兰慎已在回京述职的路上了，不知能否在除夕前赶回来见上他一面……

今年的冬天格外萧瑟，因先帝崩殂的缘故，天下服丧，即便是临近新年也未曾有什么闹，街旁的灯笼换成了白，连平康里的销金窟都罢了歌舞丝竹，城外显得格外冷清寂寥。

天青冷雨，云墨低垂，裴背映着长长的，眸也像是浸透了雨般明亮。贺兰慎情不自禁地倾斜了伞檐，将她整个儿笼罩其中，自己的半边却暴在细雨之中。

裴近来替武后肃清异己，着实费了不少心神，此时凄雨蒙蒙，她并未带伞，只想独自清净须臾，便抬手遮在眉前于绒细雨中漫步。

车就停在凤凰门外，裴并没有送贺兰慎回永乐里，而是径直去了崇仁坊净莲司官邸。

贺兰慎没说自己特意知会了朱雀，让他暂时瞒下自己归京的情报，一则是避免朝中党派闻讯谒见，难于应付；二则也是他自己的一私心，想给裴一个惊喜。

裴思绪恍惚，并不曾留意太多，只在与他肩而过时匆匆一瞥，随后顿住了脚步。

青伞轻轻抬起，青年的脸明朗起来。那是一张俊净、在梦中现过无数次的脸庞，唯一不同的是少了几分少年的冷峻青涩，多了几分沉静内敛的风华，如同一块打磨温的璞玉。

“嗯，是我。”贺兰慎定定地望着她，嘴角的弧度克制内敛，中却是一派汹涌的沉。

“真的是你啊！”裴的睛霎时明亮，如霾散尽。

青年将伞打的很低，几乎遮住了脸庞，未束幞，前两缕柔的长发垂下，在风中微微飘动。绵绵冬雨弥漫，他执着青伞，一素袍衬着暗的墙，如画，光是一个站姿就已是风华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