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寻常人年满二十五便可婚嫁，你若有意成家，武家儿郎任你择选。”

裴瞥见案几上有一帛书，但凡遇见提及‘还政’‘清君侧’的折，武后便会将写折之人的名字写在帛书上，鲜红的一笔，像是刑场上即将淌的鲜血。

裴也不否认，了声：“天后英明！”

想起当年被裴炎谗言枉害的族人，裴心中冷笑，畅快人心，面上却不动声，收回视线叹：“臣愚钝，在长安城中抓抓贼鼠尚可，这等国家大事实在力不从心，光看上一都疼万分，不敢妄议，还请天后圣裁！”

她退有度，圆老练，从不留下任何僭越之把柄，武后嗤了声，将那折一丢，提起朱砂笔：“你啊，这小聪明真是让人也不是，恨也不是。”

“你不愿？”武后极压迫的视线落在裴上，仿佛能刺她灵魂般，“是不愿武氏妻，还是想同婉儿一般，以后妃才人的名号主朝堂？”

权衡片刻，武后终是将裴炎的名字划去，屈指了太，沉沉问：“儿年岁几何，快有二十五了罢？”

裴炎这人有意思，从前不得志时整日在武后面前摇鼓，排挤这个、谋害那个，河东裴氏一族基本被他害了个遍。待到受先帝遗言辅政，他一跃成为国之宰相，竟收起小人的嘴脸，摇一变成了‘忠良’谏臣，满仁义德指江山，全然忘了自己当初是靠着拥武后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胜惶恐！只要这把刀刃天后使唤得顺手，即便他会伤到臣，臣也会恭敬将其双手奉上，又怎会因过往嫌隙而不顾大局呢？”

她提笔写了个‘裴’，‘炎’落下一，复又顿住，直到朱砂染了一大片鲜红，亦未曾将名字补全。

裴告退，直到了殿门，她抬手遮住刺目的

果真如此……

她猝然问及年龄，裴猜到她的意思，心中一咯噔，忙嘻嘻笑：“臣今年二十有三，还年少着呢！”

武后多疑，素来喜裴的坦然狷狂，听她这么说反倒放了心，遂搁笔唤：“儿，你过来，看看这份折。”

过河拆桥之人向来没有好下场，何况他拆的还是武后的桥。

折是升迁至内史之职的裴炎所写，极力反对武后立‘武氏七庙’，甚至将其与西汉吕后作比，影‘外戚政’。

裴：“臣的心皆属于天后，里哪里还容得下他人呢？”

武后一笑揭过，又吩咐了裴几桩不大不小的事，便放她去了。

裴直叉手一礼，选了个折中的托词：“臣闲云野鹤惯了，只愿安守净莲司为天后分忧。后宅朝堂皆是束缚颇多，臣若成了妇人或才人，缚手缚脚，非得被那些规矩扎得浑是血不可，倒不如孑然一。”

武后闻言，似信非信，伸手虚扶起裴：“你若真是‘孑然一’，我反倒放心些。”

裴挪过去，一边替武后研墨，一边歪看了那敞开的奏折。

武后像是看透她的想法，视线轻飘飘一扫，淡笑：“我知你的，若真将来俊臣给你置，你定是要杀了他方能愤的。”

裴垂，仔细揣了措辞，方：“天后所赐隆恩颇盛，臣，并非贪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