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三位过世大匠的亲眷不能没有由头,凌恪找到了其中叫做王守的大匠的一名学生,与他一同上门。
王守的家宅不说豪奢华美,但也称得上大气庄严。接待他们的是一七十来岁的老妇人和一中年男子,分别是王守夫人和他当家的长子。
这位学生严格来说不是王守的弟子,只是曾听过王守授课,但他表演到位,几乎快要认王守当爹,之所以没认,是考虑到人真正的儿子就在面前,双方年龄还差了一轮。
他抛出来意:“老师德昭邻壑,才识渊广,在下欲为老师编就传记,冒昧来打听些生前事,不敬之处还请见谅。”
“这是好事,某定知无不言。”
如今的王家之主客气道,配合着询问,回忆从幼年起与父亲的相处往事,讲述很细致,但他没有继承父业从事纹器方面的研究,对王守任职天工院师匠这方面提及很少。
问到最后,就是关于王守逝世一节。
“老师当年正值壮年,身子骨也算硬朗,为何会突然辞世?”
“哎,说来也是天数,家父曾因从业中一场意外落下病根,那次旧伤复发不治身亡。”
“世事难料,家主节哀,敢问是什么样的意外?”
“这就不知晓了,父亲从不说这些事,据说有保密的规束。”
“家主还记得是哪位医者为老师医治的么?”
“是城南圣学医馆的柳大夫,如今也已离世多年了。”
“老师临终的时日是何样的……光景?”
王家主听完这一问,半晌不曾开口,学生见状正打算出言安慰,就听他怅然叹了一声:“家父旧病突发时还在天工院做差,虽然及时安排了救治,但……等父亲被送回家中,已经,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这么说家主没见到老师最后一面?”凌恪插了句嘴。
“……”王家主没有答话,面色很不好看。
凌恪视而不见,转向王守夫人问:“王师娘可曾见到?”
老妇人目色浑浊,眼周堆积的皱纹遮盖了眼白,看不出喜怒地、缓缓摇头。
“咳,此事也是古今难全。”学生见气氛不妙,连忙打着圆场,“主人家能否让我们为老师上一炷香,以敬谢师恩?”
这请求在情理之中,二人被带到王家的祠堂门口,外人进祠堂不合规矩,因此只是由仆役拿来两个蒲团,端给他们一只香炉和一个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