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纯情,倒着实让本魔君大开眼界……”
“……”再一次,龙澈然被狠狠呛住,而正拼命挣扎的明旋趁此机会一溜烟逃到风湘陵身后,还不忘探出脑袋,冲正向他龇牙咧嘴的龙澈然扮个鬼脸。
龙澈然在心里狠狠念出三字,神色却是立马就恢复了正气凛然,只可惜说出的话实在不怎么义正言辞,“管账的你少得意!本大爷没下山前,那可是整天都有美人在抱,前呼后拥走路有风,乃头号受欢迎的人物是也!”
“原来如此,龙哥果然厉害,真让本魔君刮目相看。”风湘陵有礼的颔首,心下却又是一阵好笑。
龙澈然这表现,无疑更加彰显了他其实很“纯情”的事实,不知他自己有没有发现,但风湘陵还是明智地选择别再去刺激这一根筋的呆子了。
然而,此时龙澈然所想到的却完全不是这回事,他见风湘陵对自己的“风流韵事”毫不在意,心头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感觉,总有那么点不舒服;但另一方面,又担心风湘陵在意这些事,总之,又是一个大大的矛盾产生,最终被噎到说不出话的,还是龙澈然自己。
山间夜里,是很有些冷清的。
风湘陵微微皱了皱眉,眼睫轻颤几下,然后,缓缓张开,几分睡意犹未散去的朦胧,但是很快,便重又没入深邃。
支起身子,犹带些温暖体温的青白衣衫顺着肩头滑落,宽宽大大,另一边盖在偎靠着自己的明旋身上,男孩睡得很沉,呼吸声轻轻的,带点软腻的鼻音,嘴畔一点湿痕,沾上垫在下面的青色云披。
风湘陵心下莞尔,正想起身,却被腰际突然环绕上来的温热手臂止住动作,转过头去一看,原来是不知什么时候挤到自己身边来睡的大孩子——说他是大孩子,的确是因为那睡相根本与明旋无异。
眸光一动,唇边不由浅浅漫起笑容,风湘陵轻手轻脚地将身子挪开,退出二人之间,抬手欲将原在自己身上的外衫拉到龙澈然那边,却不想还是太短了点。
所以,这呆子是不怕着凉么?
眉心微蹙,风湘陵想了想,脱下外袍,展开来轻柔地盖在龙澈然身上,那人似是稍稍动了动,低声咕哝几句梦话,仍旧呼呼大睡。
深眸温润,隐隐流动起粲然星光,风湘陵微微一笑,放心地站起身,轻移脚步,缓缓走开。
这里是西南常见的地形,时而山峦叠嶂,时而低洼深谷,但却是云烟松霭,钟灵毓秀,会让人不由地想起那些山中高人世外居所,心向往之。
风湘陵走到一处断崖边,白日路过,他便注意到了,此地算是进入这山中以来,视野最为开阔的一个角落。映入眼帘云遮重重,雾绕着扑面而来的清新之气,此刻,连月的影子也寻不见,惟剩疏星三两点。
方才想起,已经是五月下旬了,与龙澈然同行,已有月余之久。中间倒有一次月圆,只是刚从曹府被救出来,昏睡了一整夜,都未曾好好看过。如今,渐入江陵,却可惜仍逢月初,恐是又不得见了。
“问云来、玉兔解沉浮?若道都齐无恙,何以渐渐如钩?”轻缓吟出两句,很快便如风吹入广袤的山野,浮游一瞬,连半点痕迹也不曾留下。风湘陵半是无奈地轻轻一摇头,微侧了身欲要返转。
柔软的衣料伴着温暖披上肩,堇色淡雅的苏绸,用同色的细线绣着连绵的梅花图案,极浅的颜色,极精致的手工,多少日子了,都从未离身过。
“怎么起来了,睡不着?”沉稳的男声响在身侧,风湘陵未有回答,如玉葱的手指轻轻抚上那外衣腰间的位置,被兰芷茵刺破的地方一道明显的裂口,狭长醒目。
染了血,还可以洗净,但若破了,不是最初行针人,又如何能让它完好如前?
是呵,这次回家,不再会有那挑灯伴烛、为自己密密缝上的女子了。那有着世间最温柔笑容的女子,已化作一掊黄土,一缕青烟,做了真正的瑶瑛美玉。
“管账的?”龙澈然微微挑了眉,似是对风湘陵明显的神游有些不满,“大半夜的你做什么劳什子的爬起来,害本大爷也被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