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璃又牵起玉鸾的手，笑：「虽然这里是我买下的，但我找了上乘的工匠设计里面的园林山，连这片牌匾也是找了有些名气的文人写成的。你喜吗？」

澹澹声隐约地响起来，玉鸾穿过莎径才看见九曲回的长堤清溪，清溪里的应该是活，所以在冬天也不会结冰的。

下人很快前来应门，一看见楼月璃便恭敬地鞠：「楼爷早安。」

暗香小筑背靠着一大片起伏跌宕的雪山，细雪犹自飘零，雪雾如虚似幻地萦绕山，彷若世外仙境。

「自自擂。」玉鸾啐了一声，却还是依恋地靠在楼月璃的背上，受着从蝉衫鳞带下传来的有力脉动，轻轻地：「你是真的回来了。」

「喜。」玉鸾心里的甜快要溢来，忍不住亲了楼月璃的脸颊。

最想要去的琴川，但今天就当作是练习吧。」楼月璃也开。

楼月璃小心翼翼地放下玉鸾，然後叩响门环，叩门声如同落在湖心的碎石般馀波不绝。

穿过蜿蜒的小巷，周遭愈来愈安静，柴门锁，不闻犬吠。芳华落尽，枯枝暴在天地之间，凝结在石墙上的冰霜隐约映白光。

下人带走无痕，楼月璃和玉鸾牵着手跨过红木门槛，绕过浅浮雕松鹤延年青砖影，目尽是碧瓦朱檐，层台累榭，曲径通幽。鹅卵石上的凝冰刚刚被清理过，现在却又铺上一层浅浅的雪，两边的奇异卉更是早已被柔的积雪淹没。

玉鸾红着脸不回答。

巷是一座极为致的小筑，新漆的朱门门楣挂着上书「暗香」的青砖牌匾，牌匾下是四个莲门簪，雪沿着莲浮雕的纹路迤逦，宛若一朵朵雪莲。朱门上是一对得闪闪发亮的金铜铺首门钹，铺首怒张的嘴咬着门环。

玉鸾抬看见小巷尽巍峨耸立的雪山依然云不知，不禁叹：「我们走了那麽久，这雪山还是离我们那麽遥远。」

这几天也在下雪，一树粉寒红梅急不可待地争相竞艳绽放，白雪红梅格外显，朵朵红梅压弯树枝，树枝斜斜地伸镂空窗格里，如人腰妙舞，红袖轻敲窗扉。

「这里是你的??」玉鸾一怔，转看着楼月璃。

楼月璃回，惜地亲了亲玉鸾的嘴，他的冰凉柔，带着一蕃薯的甜香。他低声：「是的，我回来了，小馒。」

「只是一个吻而已？」楼月璃一手环玉鸾的腰肢，把他拥怀中。

溪上是一条大理石拱桥，拱桥上挂着几盏洒金红纸灯笼，踏过大理石拱桥便是前大厅，景豁然开朗。

玉鸾知虽然楼月璃长得绝，却只是不通笔墨的人，可是为了讨好自己的书卷气息，竟然了不少人力力建成这座暗香小筑。纵使附庸风雅，但也是楼月璃的一番心意。

玉鸾心中甜丝丝的，却不知怎地还到一酸涩。他敛起笑意，没有接话，只是低声问：「你快告诉我，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男人抬起来，他的容貌极为丽端庄，冰肌胜雪，靡颜腻理，长眉鬓，鼻若悬胆，如渥丹，每分每寸皆如同巧匠雕成，然而他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双异瞳孔，左瞳黄金，右瞳冰蓝，如同两颗璀璨的宝石。

雪渐渐小了，初晴的明媚光透过大厅三边的圆窗柔柔洒落，一室光影摇曳，如梦似幻，两边半掩的白绢幛上描画着蜀葵游猫图，洁白的丝绢泛起柔和的光。

楼月璃推开门扉，只见菱圆窗前的碧绿提叠席上跪坐着一人，那人面对着楼月璃和玉鸾，前的红木小几上放着一把瑶琴，琴通漆黑，隐约泛起幽绿，那是山灵木独有的泽。

二人竟然想到一了。

「望山走倒。看似很近的东西，实际上的距离却是很远，怎麽走也走不到那里。」楼月璃握玉鸾的手，玉鸾的掌心发，只低看着二人十指扣的双手。

从玉鸾的角度看见楼月璃的角轻轻扬起来，楼月璃撕下最後一片番薯喂到玉鸾嘴里，随手把番薯丢在路边，偏看着玉鸾甜笑：「那可是秘密呢。」

「千籁，早安。」楼月璃略略颔首。

这些日以来发生太多事，让玉鸾忘了为这件事而欣喜—他的小黑炭，他的楼月璃，曾经以为早已相隔的人，总算回到他的边。

「小馒怎麽一直盯着我的手？」楼月璃怜惜吻着玉鸾的脸颊：「夫君的手太漂亮，让你看呆了？」

大厅虚掩的三六椀菱门扉外两侧挂着梨木六方画屏灯，画的乃是梅兰竹，娟秀清雅，姿态各异，极有韵味。左边镂空祥云纹支合窗外植着几棵粉寒红梅，粉寒红梅是单梅，上洒着绛紫或是碧绿，极为小巧致。

原来楼月璃还记得那些童言童语。

不论现在心的距离还有多远，至少他们还可以牵着对方的手—以前玉鸾只他这辈再也牵不着楼月璃的手—他们曾经心贴着心，就算此刻还在摸索，还在误会，或许有一天，他们的心能够再度地贴在一起，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