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临风知他在开解自己，苦笑一声，说：“游少侠，你怎会是灾星呢？武当华山所逢之劫难，归到底都是教的罪过。万仞山当年败退西域之前，暗中往咱们门安细，这一着实在可恶得。也亏得玄晧师父识得大，弃暗投明，否则少林寺千年古刹，只怕也难逃厄运。”

王临风心急如焚，可闻人歌有言在先，他只能睁睁看着师父遭受折磨，半儿忙也帮不上，急得满大汗，比自己吃苦受罪还要难受。

闻人歌走到章碧津面前，伸手握住他的左腕，细细把脉，又翻开他两边，凝神观察。

王临风忆及往昔，心情也颇为苦涩，说：“游少侠，那时我武当门中大变，对你招待不周，你不怪我罢？”

闻人歌检视片刻，稍作沉，抬说：“尊师下的状况，实在不好下定论。你也知，音已把章真人炼作傀儡，她死命殒之后，章真人就成了没有主人的孤魂野鬼。我也从未遇过这等棘手情况，下只有放手一搏，但尽人事，后听天命。”

王临风正要反驳，闻人歌说：“好了好了，大事要。等到章真人清醒过来，你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本座绝不阻拦。”

可闻人歌现在弹的这首曲，似乎有意要打破所有音律规则，反其而行之。

游池忙：“我怎会怪你？”又苦笑一声，说：“游某人当真是灾星，克死爹娘养母不说，去了一趟武当山，又克得章真人遭大难。不如趁早寻个无人之，茶淡饭，了此残生。于人于己，都大有好。”

前一个音符又低又沉，闷闷作响，后一个音符却突然到九霄云外，尖利刺耳，便像一个三岁顽童拿住了琵琶，左勾一下，右摁一把，不对嘴，直听得人心中烦恶厌憎，恨不得捂住耳朵，再也不要听下去了。

闻人歌和白云间则绕到了章碧津的背后。

须知世间寻常乐曲，无论描述何意境情，总要遵循一定的音律法则，商角徵羽心编排，起承转合自然畅，如此才能令听众舒心畅怀。

王临风答应。

白云间哈哈笑：“万老狗就算病得要见阎王爷了，还是能整治得你们中原武林成一锅粥！”

王临风颇为疑惑，凝神去看师父反应，却大吃一惊！

闻人歌很快就弹完了这首曲，双手松开琵琶，稍稍活动十指，又开始重新弹奏，却依旧是这首难听至极的曲。

闻人歌又嘱咐：“我现在要施展幻乐仙法的逆转法门了。王长，游少侠，劳烦你们二人坐在章真人前。他看着你们二人的面容，说不定可以回忆起发疯前的情状。无论章真人待会儿有何反应，你们千万不可动，更不能往他内输真气。疯癫之人脑糊涂，气息走，须得靠我用音律调节。你们手相助，反而是害了他。”

王白二人只得住。

但闻人歌始终神情自若，指法奇快，妙内力随着音浪源源不断送将来，显然是有意为之，并非弹错了曲。

王临风听闻人歌言下也没有十足把握，心里很是焦虑，胡了，和游池一起盘坐下。

王临风心中突突直，生怕闻人歌两手一摊，说：“你师父已经没救了，这辈都只能是个废人。”忍不住问：“闻人主，你看我师父还有救么？”

如此一想，一切豁然开朗：师父当初变作傀儡，就是因为听了七七四十

王临风仔细倾听，却觉得这首曲异常难听聒噪，不由皱起眉。

闻人歌取下玄冰琵琶，斜抱怀中，手指轻勾琴弦，弹起一首曲，琵琶乐声在山腹玉湖上远远飘开来。

愿透。

但若自己当时多追问他几句，多关心他几句，甚至于陪他一起去找章真人，那该有多好啊？

只见章碧津呼急促，额青鼓起，表情痛苦至极，似乎在经受极大的折磨！

待闻人歌弹到第三遍上，王临风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明白过来：闻人歌是在倒弹！好端端一首曲反过来弹，自然不会好听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