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弃妇，他保证没有任何人敢这么说她。

若将当年京城贵女拉通个排名，在年轻男中司连华居榜首，江琴秀在末；可在长辈之中嘛，她这个祸定在倒数第一，江琴秀才是他们为自己辈孙辈相看的心好。

“娘娘，让臣帮您躲几日吧，您跟臣回府，暂时改名为沈悦宁，自称臣的远方表妹，暂居府中便是。”

“离开？也好，也好……”

这里再没有人她。

沈温舒只折了一个未婚妻，便得了君王的信任，大好的前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的确是聪明人应该的选择，不过时过境迁，再在她这里诉苦，有些晚了吧？有些贪了吧？

“她素来是懂事的，若不懂事了，就让她先回娘家。”沈温舒淡淡。

大家过得都不好。

男人对女人无情起来，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魏王回来了？”

“从此之后我们互不相欠。至于尊夫人，那就不必打扰了，我这样的弃妇从棺材里爬来，到底不祥，给我一间有床的房间就好，魏王离京我便自寻去。”

也不一定，如沈温舒所说的，那家伙明心细脑好使，没准真让他看来什么，坏了她逍遥女冠的好事。

如此善解人意？

可笑，分明是他为了仕途把慕的女拱手让人，还真以为她忘了，所以可以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连华……你不必这么说，不要这么说。”

沈温舒的脸一下白了许多，比雪还白，隐在宽大袖下的手握又松开。

司连华侧脸瞧了他一，角微抿，像是个笑，接过他的伞兀自走在了冰天雪地之中，不需要人陪，玉转麒麟，光摇银海，她姿娉婷，大氅上白绒绒的狐随风飘摇，沈温舒呆了一下，着风雪连忙跟上。

沈丞相倏忽有些不知所措，像得到糕又被忽然拿走的小孩。

司连华无端笑了：“也罢，沈温舒，你当日欠我一份情，今日我领你一份情。”

“不用叫我娘娘，我要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

她的笑，比四月的光还艳，却如同浸雪的弯刀扎在了他的心上。

她少时顽，扮男装与皇帝、魏王、沈丞嬉闹玩耍，一起长大，后来沈温舒了她的未婚夫，皇帝成了她的夫君，唯有这个魏王从小与她关系恶劣，几乎是死对的地步，听到她死了，魏王怕不是要兴坏——

那个天真烂漫的小莲会信他的话，现在的司连华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好歹从棺材里爬来一次，她什么都不想要了，什么都不想争了。

司连华与那位沈夫人还是旧识，她因贵，姿容绝好，心飞扬跋扈，行事放诞不羁，京城里的少年郎们是馋这样鲜活的小娘的，长辈们却都摇说不好，有妇如此必家宅，而礼尚书的独女江琴秀则完全是她的反面，一言一行循规蹈矩，琴棋书画样样通，特别是那琴，简直京城一绝，噢，她连烹煮茶汤放几片全叶，放几片半叶都数得清清楚楚——

他忽：“只不过明日魏王便要回京了，城门查得比往日更细，而且您知他的，心思缜密，又素来与您不对付，还是过几日走如何？”

看来……她也过得不好。

娶妻当娶江琴秀，江琴秀好啊，司连华想，自己若是个男，也愿意娶那样听话的女人。可惜她不是。

司连华也真诚：“表妹？听闻沈丞与沈夫人伉俪情，琴瑟和鸣，她若见了我这个表妹，不会吃醋吗？”

久居，她许久没笑得如此明媚，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二八年华，盈盈的杏光华转，便折煞了满京城的青年才俊，沈温舒微微一怔，素来清冷的眸中慕与怀念来。

司连华皱起眉，印象里剑眉星目的少年变成了眉目沉戾的玄甲男，每次见她都嗖嗖地用睛递冷刀。

不知这些年江琴秀过得如何？

沈温舒看着空落落的手，掩去寂寥地笑了笑：“那娘娘今后有何打算？”

父母说她一心把她当攀附权势的工，皇帝说她是为了她背后的司家，前的沈丞官场真没白混，言巧语信手拈来，那时候总以为皇后比臣妇更好？

去钟南山下寻观，个逍遥女冠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