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小心地踏过丛生的白鳞，犹如踏过一片初积的雪地。明明没有东西拖拽他的脚踝，可他向前行走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他勉迈了几步，就不堪重负地跪倒下来。

当守护尔达的剑士与魂之贤者相见，因果的链条结成完整的循环，他终于知晓她的意志与决心。

尔达存在于人民的颂扬中，也镌刻在林克的心里。

林克习惯地伸右手，忽然停顿了一下，改以完好的左手抚摸龙背上耸立如蓝玉的脊岩。它质地，棱角却并不锐利，犹有一丝温度，携着令他怀恋的气息。

再也无法知到尔达的那一刻，林克觉得自己从内开始被刀刃逐步剜空，风过缺失之，令他冷到颤抖。

降落在她的背脊上时，他好了受排斥的准备。可他非但没有受伤，连溢右臂的瘴气也被时与光的力量瞬间驱散。

她所在之飞鸟难及，陪伴她的总是聚散无定的风和云。她长久盘旋于空，从不会对降落在上的任何生造成伤害，对他来说，也是一样。

*

然而他贪婪地望着她，望着她的睛，也望着她的全，不舍得移开目光。他要把她的形容裁成一个永恒的影，就此烙自己的瞳孔和心中。

他们分离于地下，分离于宿敌的面前。他折断了剑，也毁伤了持剑的臂膀。

是谁告诉他那个勇敢至极的决定，是谁把一切的因果对他娓娓来？又是谁请求他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她从云霞游，双角捧护一柄展翼的剑，其上华光悠长如带，由浅蓝渐变至灿金，丝帛一般轻盈飘。

这一次，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从他的表情和姿态上显来的，是一非同寻常的空茫，仿佛忽然忘记了自己在何方，抑或陷一场无法挣脱的噩梦。然而这一切如此真实，目之所见鲜明至极，刺得他角都快血来，当他彻底清醒的时候，耳畔回响着呼啸的风声。

“你还记得我吗？”

因为龙不会拥有人的记忆与心灵。

我要怎样才能见到你？林克站在台上极目远眺，一条白龙夭矫而起，刹那间云破天开，唯余龙萦绕耳畔，而

闻中有她片刻的存留，纪念死难者的碑文里有她目光的遗迹。

早在万年以前，尔达就了自己的抉择，为了修复大师之剑，令王得以伏诛，她吞下时之秘石，怀抱着残破的利剑化作白龙之。

那是一视同仁的温柔。

而现在，林克知，自己又将见到尔达了。

可是那个好奇心、有血有的她，究竟何时何地？

“……尔达。”林克的左手攥，让龙岩石嵌掌纹，剑士涩的嘴颤动着，拼这个他最熟悉不过的名字。

*

那的确是她：既不喜悦，也不恐惧；既无言语，也无声音。

他飞向她的时候，黄昏的帷幕已经完全拉开，晚霞在西方的天空肆意渲染，云艳丽辉煌，悉堆如珍宝之山。

他听见她在呼唤自己，声线清澈一如既往，“林克，来找我吧。”

尔达从未离开她所的海拉鲁，她就在这里，可是她如此静谧。

——化龙之人，其心永不复还。

不她变成何模样，那灵魂的怀念依旧如影随形，只要同她相见，他就能第一时间认她来。

然而最令他恐惧的是，他失去了她。

这光芒拥有他最为熟悉的两彩，在他中闪烁不定，仿佛正对他诉说着无声的话语。

时之神殿中，他分明已经和她重逢，可那场重逢如梦幻泡影，如亦如电。她闭合的眸始终没有睁开直视他，面对她伸的手，他却犹豫地注视自己异化的右手，勇者的迟疑和心怯太过罕见，面前的公主虚幻圣洁，他几乎觉得碰她也像一亵渎。

突然间，一块小小的龙岩石落林克的掌心，分量不重，只是在肤上略略一，却让他形摇晃了一下。

她是不知来的龙，洁白的躯游弋在天，化作一面舒展的山脉，厚重的鬃追风飘拂，犹如覆满落日余晖的原野。睫围困之中，异瞳大张，蕴涵着千万年的时间，常人无法与之对视，极易被这双摄取心神。

时空回溯，大师剑消弭于金的光芒中，他察觉到她的气息，他们仅能以剑短暂地会一瞬，旋即那缕游丝般的联系又断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