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晚将日记本收回，翻到前面，清澈的声音似泉一般，在房间里淌。

项东低下了，眶微红。

什么知己？初恋艾铃兰去年九月和他重逢，正是情意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阶段，他以为艾铃兰为他守如玉二十年，定然是情似海、情比金，没想到大难临各自飞，连等一秒的时候都不给。

“我叫钱艳艳。”她将右手伸来，手指似青葱一般。

公安警迅速上前，开展对项东的急救。

——男人嘛，这一世能够有一知己、一真、一妻，够了。

无数情绪涌上来，项东前一片黑暗，一往地上栽了下去。

“艾铃兰被警察传唤，还没开始审问，她第一时间就把你们两人来往的信件上缴，一分钟都没有犹豫。艾铃兰说，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非要和她在一起。”

“就算没有，我们还有承嗣，我们还有从无到有一起走过来的岁月，我不忍心，看他吃苦，更不想看到他被千夫所指。”

世间最远最近，是夫妻。

项东最后的意识，定格在这张画面。

麻痹袭来，项东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我却像个傻，以为她死都不肯离婚。】

再一次传来绞痛，痛呈放状不断向外扩散。

纷之中，钱民隔着栅栏看着嘴青紫、面惨白、人事不醒的项东，内心痛快无比。

【我低估了她的善良。】

“1991年，项东喜上了别的女人，我的心碎了一地。”

远的时候，隔天隔海，恨不得死对方。

羞愧、后悔、痛苦、悲哀……

两支利箭，就这样项东的心脏。

可是，正如钱艳艳所说，夫妻之间即使没有，还有情、还有义、还有回忆，她不会选择死他。

“可是，对你这个脏了、臭了的男人，她舍得！”

听着赵向晚的话，项东心如刀绞。

回过来看，项东才知，自己错过的、拼命想要逃脱的，是多么宝贵。

“1983年1月，雷雨天，项东吓得往我怀里钻，笑死我了。以后换房的时候，我得让大哥装个双层的隔音玻璃。”

项东被她那单纯、纯净的笑容所引，温声回应：“对啊，你是谁？”

说实话，在赵向晚说这番之前，哪怕被关在看守所，哪怕不知命是否能够保住，项东内心是有些洋洋自得的。

“1984年10月，抱着承嗣陪项东回老家，他们家太小，只能住旅馆，不过也开心的。穷也不怕，只要人好就行。”

什么真？小情人程欣如和他好了五年，每个月自己的钱基本都在她上，一事竟然没想过要保护自己，反而急烘烘地要把他拉下。

“叫医生，快叫医生！”

赵向晚目光似刀、如剑，光芒耀。

近的时候，亲密无间，分享双方的一切。

“赶人工呼。”

昏迷之前，项东前闪过的，是钱艳艳初见时那一张明艳的笑脸。

痛，剧痛。

【我亲手断送了她的命。】

“她舍不得十几年相濡以沫的婚姻时光，她舍不得一一滴慢慢建设起来的家，她舍不得自己曾经付的、不求回报的。”

赵向晚冷笑一声：“项东，别以为自己游走在三个女人之间，你就是主导者，你就是胜利者。你以为你魅力无穷？其实在她们心目里，你不过是个笑话。”

是他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

“你以为，离开了你，钱艳艳就活不下去吗？她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关心护她的哥哥嫂，还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她之所以不肯离婚，只是因为舍不得。”

不上气……

【她早就想好了什么时候离婚，偏偏没有告诉我。】

【最我的女人，是艳艳。】

痛不可抑！

【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是的，我就是个蠢货！】

如果时光能够倒……

“程欣如在事情暴之后，第一时间就把你卖了。她对我们警方说，一切都是你指使，是你让她杀人。哪怕去了地狱，她也要把你拉着一起走。”

痛苦像一片无尽的海，看不到彼岸。

她双手背在后，材挑健，一张鹅脸、秀眉朗目、笑靥如，微微偏着，好奇地看着他：“你是技术科新分来的大学生？”

得很清楚，她一看到你，就想吐！你对婚姻不忠，你对钱家人不义，你对孩不仁，你这样一个不忠、不义、不仁的男人，哪里值得钱艳艳一直守着你的躯壳过日？”

可是，被赵向晚这么一说，项东努力安自己的话语显得苍白无力，他的所有骄傲都消失不见。

秋日光正好，将钱艳艳的影勾勒一柔光。

“犯人心骤停。”

“她舍不得沙发，舍不得餐桌，舍不得窗帘，舍不得厨房碗筷……这个家里的所有一切，她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