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话音落，那差役又一次红了脸，急忙退去找人搬运尸首。

要想准判断二人究竟谁是谁，少不了得剖腹验尸。本朝仵作鲜少有人擅长剖腹验尸，最好的仵作都在京城，来往所需时日不少、委实耽搁不起。

两位死者形相似、年岁相仿，连穿衣款样都很是接近。

这般糊其辞都不敢喊冤的嫌犯，陆青帆也是第一回见。

路上，陆青帆已经快速看过卷宗和供……不，也许这不能称之为合格的“供”。

“吴家的娘们儿糊涂啊，自家男人三日不见都没报官，还是我们找过去的。”

张烨一听自己有冤，哪里还坐得住？他一个猛扎到门栏上，激动地问：“不是我杀的人？宋知府，不是我杀的人？！”

“是啊。所以宋知府说难以分辨，就连家眷都说不个所以然来。”

“有可能不是你！”宋知府没好气地。

“终于活过来了。”宋知府小声暗骂了一句。

宋知府说着，请陆青帆往左边甬走，扬手指着尽的那个牢房：“那就是张掖。”

两尸首一人穿绿紫吞金鹤锦袍、一人穿紫缎八宝龙盘衫……乍一看还真像同一个人。

整整齐齐摆放着数棺木，棺木侧边还贴着字条、写着名字，方便甄别死者。

此刻，陆青帆和冷氏兄弟跟着宋知府去了大牢。

他对张烨一直有疑虑。

前提是，张烨愿不愿意合官府调查。

她心底对陵知府衙门也平添几分好。

陆青帆顺着宋知府所指的方向看去，甬尽的牢房里坐着一个形容狼狈的大汉，唯有衣衫上染了尘土血渍的黄金鱼麟祥云图，依稀能显示他狱前的份也是非富即贵的。

“小，这两位死者怎么像一个人似得。”青果也觉不对来了。

“张烨，过来。”宋知府站在门边低喝一声。

张烨抬起，迷茫的目光打量着陆青帆，却没有起的意思。

因为吴泰喝多了，对于衙门提审的问题，重要的一概回了“不知”：既不知晓自己是不是真的杀了人、也不记得自己没有杀人。

来的路上，陆青帆也猜测张烨未必是真凶。人喝再多的酒，也不该对过的事毫无印象、尤其是杀人的大事，除非……张烨从到尾都没过。

“发现死者当日，嫌犯张掖同钱丰和吴泰一起吃饭喝酒，酒量最大的钱丰都把自己喝倒了，更别提三人里酒量最不济的张掖。他都不记得当夜自己是怎么到家的。”

宋知府这才不得不求到途径此的云曦一行上。

第15章 分开行事

若是尸首的颅骨还在，云曦开颅测验、说不定能更准判断两个死者谁是钱丰、谁是吴泰。

宋知府带来的生面孔委实年轻了些。剑眉星目、英俊非凡，通都释放一冷然的凌厉肃杀之气，与宋知府的文官气质截然不同。

“需要的，有劳了。”

不得不说，陵城保存尸首真讲究。

云曦上围兜、好羊手，准备验尸。

“小人能靠上钱丰的关系成为盐铁商，是因为吴泰。”

谁知三天后又冒一无尸首，量、模样，都跟钱丰很相似、可衣裳却是吴泰的。

第二天钱家就来报官了，说钱丰彻夜未归；巧得是，不到午后，他们就在荒园的树丛里发现了一无尸。

“我们当然认为被砍了颅致死的人就是钱丰了！钱夫人也佐证，死者的衣裳正是前一天门穿着的那。”

吴泰家中世代经营绢丝生产，手握良田百亩、桑田数顷，可谓家大业大。自从承接了皇家买办，吴泰挣得银多了、银钱的地方更多。

谁当嫌犯当成他这样的？！

她略看过两尸首后，忍不住叹。“怪不得宋知府说棘手呢。”

张烨一改方才的死鱼样，不住冲陆青帆：“是是是，大人有什么尽问，小人定然知无不言！”

宋知府被张烨的钉怼得气血飙升，颤抖着手怒：“陆大人你瞧瞧！就是这么个死猪不怕开的态度，能恼死个人！”

张烨刚过而立之年，是陵县有名的盐铁皇商，善通造、靠本事吃饭，这些年也积累了不少家产。

现在么，只能靠剖腹验尸了。

“在下陆青帆，即将赴京任刑侍郎，途径陵城时，宋知府专程拦下我等想为你伸冤陈情。张烨，你莫要不知好歹。”

“宋大人，我不是都画押了吗，为何还要提审？”

宋知府气略显无奈，“这三人共饮已是寻常之事，陵城的人都见怪不怪了。”

“这两位便是了。”差役找到了正主儿的尸首，客气地问：“云仵作，可需要将尸首抬上去？”

“案未结，张烨，你还有机会。”

片刻后，一行人便将尸首安置到了专门的仵作房内。

陆青帆低沉磁的嗓音透着警告，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

解开死者的衣衫摆放整齐，云曦拿起术刀对准死者的膛，轻声：“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