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东齐的习俗，只有在迎娶正君的时候，才被称为成亲、才会有非常繁琐的三书六礼，而迎娶侧室、纳郎，都不需要繁琐礼仪，“薛玉霄”甚至连一件吉服都没穿。

她走近几步，看了一床边架上放的铜挑。这是东齐拿来挑新婚郎君盖的。

“……裴饮雪。”薛玉霄下意识地低声呢喃。

裴饮雪再度静默。他看着薛玉霄挽了一下袖，玉杯绕过来，她满不在意地一饮而尽，并未追究他方才的失言，仿佛他预想当中的雷霆之怒本不会现。

他没叫妻主，这犯了忌讳。

裴饮雪望着她：“薛三娘，在下……”

……好，丽。

东齐的婚俗当中，合卺礼原本是用缠着丝带的瓢来共饮，因为郎君们大多不胜酒力，逐渐改为玉杯，仪式中跟杯酒颇为相似。

这是谁？

裴饮雪只是庶旁支弟，没人会为他。

“这是很多郎君一辈都挣不到的价。”薛玉霄起，从案上拿起空杯，自说自话地倒了两杯酒，“上一个价比你的郎君，我将他的剥了下来，了一面鼓。”

就在薛玉霄垂眸沉思之时，忽然看到彩凤漆木床的床幔下一鲜红的衣角。

她没察觉，在现代时冷了就穿了就脱，常识还没同步跟上来，跟着爬上漆木床。

薛玉霄想了一会儿，还真没想来是谁。她拿起铜挑，将床幔拨开，面前的这位郎君。

他听了这句话，垂落的细密睫微微抬起，声音冷淡如冰：“中只有阿堵，也算光？”

他盖着鲜红的盖，坐得端正，穿着男嫁的朱红吉服。即便她的呼已近到能够知，他还是没有动，连在这片鲜红艳光底下息的声音，都那么轻、那么疏冷。

“好像就是从这天开始……”

醉酒是因为……娶夫？

她在想什么？

就在薛玉霄念他的名字时，裴饮雪也在凝望着她。

她扔下铜挑，坐在一侧，试探着跟他对剧情：“你家主君还算有光。”

跟她的名声截然相反，薛三娘有一张相当温柔妩媚的面庞。

薛玉霄维持这个动作，静默了片刻。

薛玉霄：“你有话说错了。”

床幔向两侧。

似乎对上剧情了？薛玉霄的半颗心都放回了肚里，起码这个节才算刚刚开始，女主人都不在京兆，她们两人的斗法也就无从谈起，不过这梁是已经结下了，那个被悔婚的婚约对象，自然就是女主。

河东裴氏的庶长，生在三九时节，自小患一怪病，发肤寒凉如雪。居简，少与人来往。

原主可是真过这事儿。薛玉霄放在嘴上说说，借此吓唬吓唬他，最好能让男主害怕得安分儿。

薛玉霄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这间房屋里有第二个人的呼声。

阿堵指的是钱。

“可你就是用阿堵买来的。”薛玉霄，“五万钱，两百匹绢，颇有价。”

薛玉霄闻到他上淡淡的寒冷香气。

“薛玉霄”曾剥郎君的人取乐，嫁给她，没有不张的。

薛玉霄话音一顿，在心中补充，从这一天开始，裴饮雪落到她手里……期间的可怕折磨不提，只说结果：家破人亡、自己废了两条、不能生育，就算最后女主寻遍天下名医都没能治好。

作为书里女主的死对，她在剧情里可没少抢女主的后，说喜谈不上，就只是为了给女主添堵而已。

在艳的吉服袖中，他的手指陡然收，指节绷得发白。

哪怕他的呼声已经被压制得如此低微平静，但她还是能从这隐忍的频率中觉到恐惧。

薛玉霄将玉石酒送他的手中：“之前我醉了，合卺礼没与你喝。”

裴饮雪跟其他士族女郎早有婚约，因为在一次宴席上，“薛玉霄”听说他天生寒凉如冰，十分好奇，向河东裴氏索要——聘礼很是丰厚。于是裴氏主君主，悔婚另嫁。

薛玉霄补完了合卺礼，将了袖的外披脱下来。东齐的女服饰不算繁重，银灰的外披一脱，她肩上薄如飞烟的轻纱。

裴饮雪凝视着她，沉默不语。

她无法拿“英俊”或者“漂亮”来形容，人类对好的事最原始的反馈，就是觉得“丽”。

他过分安静，像沾满了一糜烂红的冰雪。这件吉服不衬他，可越是不衬他，就越显他清冷的、如松柏的段，还有满仿佛不在人间的寒气。

裴饮雪呼一滞，一丰盈年轻的女躯就从侧掠过，很随意地伏在床上，尝试般地了大床。

薛玉霄不着痕迹地看了他的一。

这本书的男主，裴饮雪。

铜挑伸盖底下，掀起了这块红布。在重的艳下方，她跟一双冰凉的、霜雪般的墨眸对视，烛光映照凝如清冰的。

没有了这片布料阻隔，薛玉霄这才发觉两人的距离竟然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