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声音里可以听，她的心情其实还不错。

上方的视线落在她上，冰冷的，审视的，在恼怒当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欣赏。皇帝已经完全意识到她被蒙骗了，谢不疑也被骗过了——他没那个本事串通外臣来蒙蔽自己，唯一的结论就是，薛玉霄率先识破了谢不疑的份，将计就计，这个验证份的圈，最终变成了给谢馥自己的陷阱。

恰巧，这一日是初一。

吏尚书回：“臣已寻至此人，如今她就在殿上。”

皇帝略微俯，胳膊撑着，她盯着薛玉霄：“你是明月主人？”

谢馥盯着她一路走来，看着她掏圣旨，她的脸有一瞬间的然变化，但很快又消失无踪，声调冷下来几分：“停，别浩了。”

李清愁手心里迅速攥一把汗，然后她就见到——薛玉霄矜持庄重地向皇帝行礼，顿首过后，从袖中掏一圣旨，声音不疾不徐，镇定如山。

薛玉霄答：“臣小字婵娟，满芳草月婵娟。”

皇帝谢馥殿内，穿着一赤金的帝服，帝冠，吐珠的金龙与衔玉的凤凰缠绕着覆盖在乌黑发鬓上，前方垂下十二冕旒。她的面目在珠串后略微模糊不清。

“臣兰台校书使薛玉霄，圣恩浩，陛下隆，臣……”

在落针可闻的归元殿内，李清愁可以迅速知到其中每一个人的心绪，比如皇帝问这话时，语气里的期待其实并不，她或许早就知此人份；又比如李芙蓉立即转巡视，目光沉锋锐，仿佛要将这里面的生面孔扎一个来；再比如……

“领什么旨？你……！”

李清愁一时不察，脑里对众人的揣骤然烟消云散。她猛地抬，果然见到薛婵娟的背影。她不不慢地走上前去，穿过一众属官、武将，穿过众人悄悄的审视，走到了皇帝的底下。

她的语调温柔到令人骨悚然。

看着她都要把谢恩词说完了。

府……乃至于一些格外的要职外，许多散官是不必上朝的，像是李清愁、李芙蓉之类的文学掾，作为将军属官，只有最为得力的才会随萧将军在每月初一、十五参加朝会。

初一时，参加朝会的属官非常多，有生面孔是很寻常的事。薛玉霄随着赵中丞殿内，但没挨着她站，反而站到比较疏远的地方，她的目光很快便见到前方百官之首的位置，为首的是王秀，她母亲薛泽姝就在王秀畔不远，两人正执着象笏争论什么。

“婵娟？！”她一转，看见李清愁怔愣的目光，她飞快地转看了一不远的李芙蓉，上前半步，用形挡住了薛玉霄，低声问，“兰台除中丞和侍御史外不必朝谒，你来什么？”

谢馥微微一怔，目光向殿内梭巡片刻，她的视线只是很轻盈地扫了一圈儿，没能一看到李清愁后的薛玉霄，便：“这位贤才的真面目如何？怎么不上前一见？”

谢馥：“好，好……真好，这位贤才原来就在朝中，是朕自己有无珠啊！快平吧，卿。”

她说过自己的字，是谢馥从没放在心上。

薛玉霄：“领旨。”

薛玉霄往一边儿挪了挪，不小心碰到一旁人的手臂，连忙歉：“抱歉，我……”

落在薛玉霄耳朵里，谢馥仿佛在说：“好，朕肯定想办法活剐了你，你这个骗。”

话音未落，殿上倏然一寂。

薛玉霄再顿首，将圣旨卷好收回袖中，掸了掸上的都尉公服，她没有上回到百官队伍当中，而是：“陛下既然

赵闻琴：“臣已考较验证过。”

谢馥慢慢起，冕旒猛地碰撞声音。她挲着手指，无意义地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变得很是和气：“赵中丞验证过她的份了么？”

她恼怒下有些微妙地想，皇帝多疑，也有你那臣的错。

薛玉霄乖乖停下，一脸忠良纯臣的表情。

再……等一下，薛玉霄怎么从我边走过去了？！

谢馥先是问了大菩提寺的营建度，随后又跟重臣说了几件老生常谈的事，随后问到吏：“明月主人可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