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馥收了胜报，没有提嘉奖之事，只说“请凤阁商议裁决，朕无异议。”她这样安分，倒让众人颇为意外。

丞相：“她对你没有婚姻之意，却能如此为你着想，薛泽姝有一个好女儿啊……待班师凯旋，你们便拜为弟，你若愿意，娘就主为你招赘，让你生的第一个女儿姓王，以继家业。要是你不愿意……”

“就拜观自在观修，束冠，立下此再不婚嫁之誓，以男之承袭祖业。”她语音微顿，又看向王珩，“家业繁重，我怕你不能撑持，我在时，众人惧我，不敢多言。待我去了……众多亲戚觊觎财产，未必用，恐怕只有你疼你，帮你打算。”

这里说得便是“义”了。

王秀颔首，绕行走过放鹿园的草木松柏。她的足音在廊下响动，王珩却没有注意到，等到母亲走到面前，才忽然回过神来，放下琴谱端庄正坐，垂首：“母亲。”

这是多年来第一场大捷，一场毫无疑问的大胜。天下为之震动。

侍说：“如意园裴郎君晌午时前来相陪，说了会话就走了。”

丞相看了看薛玉霄的回信，目光落在那三个“珍重”之上，淡：“我看你之心意颇为自私，她既然劝说，你却不听。岂不是陷人于愧疚不义的地步。薛玉霄有‘柳于岸，为珍重不可折’的意思，你却没有振作之心。”

“生女当如薛将军啊！”凤阁一属臣慨。

至夜，王秀从凤阁归园，见到王珩的院落掌灯如故。她驻足停步，问周围侍：“珩儿怎么还没有安寝？”

王秀坐在他对面，看了一琴谱边一封开了的书信。她抬手住，对面的王珩启阻，却又缄默。

然而，传来的却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捷报，怎能不让凤阁诸卿呆滞当场、泪满面？

王珩垂眸：“他未必那么有把握，却能坦然之，珩儿比来有愧。”

侍答：“公白日整理往来文书，誊抄传递，耗费神，晚上服了药又吐了，摸着琵琶却没有弹，只是坐着看谱，劝过了，只说睡不着。”

王秀问：“有谁来了吗？”

……

王珩怔怔失神，薄上的红痣被咬一齿痕，他：“我知……我知她关照我、怜悯我，不肯伤我。我知她看来是我所写，回信之辞煞费苦心，唯恐惹我有一儿猜疑和伤心。她这样疼我，儿反而更痛了……”

也有人在心中暗想：“不知司空大人可有意为女纳侍，我儿仰慕凯旋侯至茶饭不思，这消息一传遍京兆，他又要非卿不嫁……着实是没息啊！能与薛将军般的，不过王氏、袁氏等寥寥几位豪门。听说裴氏主君早已懊悔，想要将嫡嫁给薛三娘为正……情理上倒是分属应当，但薛侯却未必同意。”

她要找三殿下！要找都统大人！她要再度战、证明清白！独孤无为难以忍受这视线和待遇，转而冲向议论军事的大堂。

“她还年轻，却已经有能力撑住世家豪族的门楣。你有一概不能打算考虑的事情，可以让她帮你。”王秀说到这里，沉默片刻，又，“我平生清正，没想到也有一日要利用别

军情传递结束，在场的众人在这场长久的寂静中如坠幻梦。……在此之前，她们大分人都保持着最为悲观的态度，甚至提前了失势议和的筹备和打算。因为失望的久了，所以众人才保持着这么低的期望。

王秀：“裴氏亲自将此信你，都说他恃好妒，其行径却比那些表面守德的男更开阔诚挚。如此光风霁月，有君之质。”

捷报传来时，王秀在凤阁议事。她抬手咳嗽几声，听着侧的掾属奏报军情，咳声逐渐低微地压制下去，变得无比安静。

王秀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将掌心在他的肩上：“你一心仰慕她，别无他念。为娘知你是个固执的人，若是薛玉霄真有此意，哪怕只是一，娘也愿冒险为你争取。但下情形如此，我儿还需早打算。”

她其实知王珩不会愿意的。

随意地用鲜卑说话，话语未落，后的军帐忽然撩起，独孤无为那张淋淋的脸，她的睛盯向众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王珩心中一沉，望着母亲斑白的两鬓，间微酸，：“请母亲示下。”

长久的寂静当中，是薛泽姝朗声一笑，：“诸卿应当畅快，何故泪啊！”

众人一面恭贺薛泽姝、赞叹诸位将领之能，一面又恭贺丞相得此胜报，并派人禀报皇帝。

数日后，在前军开，桓将军与李清愁等人乘胜追击，前往平郡之时，徐州捷报也在京中蔓延开。

此言一，众人这才不再压抑情绪，纷纷面激动之。在官场沉浮多年的诸位凤阁官员，居然有如此烈的、难以控制的情绪表，齐朝多年在军事方面的懦弱退避，真是令人可悲可叹。

众人登时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