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只是，突然间很想见你。”顾瑶叹了气，将心事一一剖白分明，“我……我有些舍不得而已。”

一腔浪漫的少女情怀就此打住，她的心在盛大雨势中漂浮不定，原先积攒的勇气顺着漫脚下砖，无可言说的失落以及挫败骤然压向肩，她因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正面反馈而陷轻微动摇，甚至隐隐开始懊悔开启这场唐突的奔逃。

。

即便如此，她仍昂首站在原位，双目一瞬不瞬盯死对方，势必要从他的上攫取答案——哪怕不是她所期待的。

“我也要搬家了。”

他抱得太过投，双臂用力环住她的肩背，简直要把少女整个嵌内，方才能够彻底展现他此刻拥有的快乐。

她说，她舍不得他。

然而，当他们面临分别时，她却是那么肯定地跑向自己，把他势带离旋涡，然后忐忑诉说着中的依依眷。陆昀甚至萌生了痴愚遐想，认为这份「舍不得」足矣疗愈上的旧疮疤。

在这份密关注下，陆昀终于抹掉最后一块污渍，重新站直了。

亦因这个缘故，他对顾瑶抱以复杂情，既担忧于被单纯当伴侣，又畏怯走亲密关系里，宁肯将她视作躲避外界变化的港湾，也不敢直抒心意，得过且过地祈祷她的视线永不会被外人引。

顾瑶先是哼了一声，本来想说“就你那小行踪还想瞒过我”，不过话音经过腹中九曲十八弯的转绕，最终还是选择袒实情：“我听我妈说，你可能……可能要国……”

人生在世，难免会被各式各样的关系束缚，形成密网，而血缘成为其中最为牢固的纽带，可惜他的父母为了追求各自新的生活纷纷「舍得」了他，潜移默化下，陆昀时常陷自我怀疑，毕竟他连最为天然的亲情之都无法完整获得，怎么可以奢求其他？

碍于彼此差距，视线由俯视转为仰视，顾瑶不大满意这个角度，双手住他的肩膀，稍微向下施力，陆昀便又顺从地弯曲腰，改成平视。

她舍不得他。陆昀反复默念这句话，油然发满足喟叹。

趁着洪吞没所有人事之前，她想得到属于他们的结局。

两人距离极近，借助稀薄天光，她看见陆昀睫末梢附着细碎珠，将坠未坠，便想学着他的动作一并净了，不过指尖还未到对方，他竟忽然半蹲下去，从袋里取一包净纸巾，替她仔细揩拭掉小上的污渍泥。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阵沉默，低俯看过去，只见陆昀脑袋半垂，手上保持不徐不缓的节奏，继续为她完成清理工作，一时间居然瞧不多少反应。

“你怎么过来了？”他一边握住她的脚踝，一边轻声问。

由于涉及到长久以来埋的暧昧，她的语调难得混而吞吐，咬着下，忸忸怩怩的羞赧姿态。说来好笑，从前都是看着旁人摆腼腆的告白架势，顾瑶甚至一度瞧不大上那些畏缩样，可是如今风转，到了自己上，竟是一样的张。

陆昀连忙摇，脑袋埋顾瑶颈窝：“没有，我只是觉得好开心……从来、从来都没这么开心过。”

他的眸犹为，从中折潋滟的、摇曳的光，仿佛一把粼粼碎金洒潭，眨动之际，几从上下睫间满溢来。分明将要哭泣，可是整个面表情相当古怪——他挂着笑，一堪称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浑因而洋溢粲然神气，或者说傻气，全心沉浸于她所给予的留恋，乃至于泪盈眶。

顾瑶显然低估了自己话中分量，并不知晓她已朝少年利箭，正中靶心，从此骨血沸腾、炽情暴烈。她只瘪着嘴，双颊迅速涨红，闷闷问：“有这么好笑吗？”

泪濡染着她的肩，使得顾瑶蹙起眉，不禁抬手抚摸那颗淋淋的脑袋，神情越发怜惜不忍：“我还有一件事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