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补金镜（二）

怎知天不遂人愿，第二日，刘得福一脸沮丧垂头丧气回紫薇殿来，他亲自去请国师，可国师出门了，不早不晚，偏偏是昨日。

观星阁的道童说，国师只身离去，只说，如若陛下差人来请，便告知陛下八个字：“因缘未至，须待时机”。

小道童还交给刘得福一份图纸，说，在原先蝉雨阁的位置起一座道坛，落成之日，他自归来。

刘得福自然郑重，手捧图纸一路小心翼翼回去，面见陛下。

陛下正独坐案前，手里摩挲着谢皇后那枚鸡血石小印。铺陈图纸，望了一会儿，神色淡淡：“照国师所言，命工部尽快办好。”

瑶华她们极快就知道了这消息。只怪紫薇殿上下委实难有瞒得过众人的消息，况且是这样大的事。

彩云杵着扫帚跟端着漆盘的瑶华在回廊上嘀咕说：“国师怎么早不走，晚不走，偏偏昨日走了？”

瑶华回想起上回见国师荀绍之时，荀绍那一副仿佛看透又仿佛不知晓的模样，老实摇头：“会不会是国师他，”她小声说，“没有问米这个本领。”

彩云甚觉有理。

但裴信之也不是那种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听闻昨夜已经派人去了右仆射府上抓人扔进诏狱里严加审问，另也派人去全国各地调查这名叫“越山青”的剧毒以及张榜遍寻名医。

数日前还曾遣使去汉阳把已经辞官的秦老太医宣来上京城。从汉阳到上京城，紧赶慢赶也得一两月。

至于派去吴越之地找那些稀奇古怪药材的，耗时恐怕就要更久了，没个半年，大约都回不来。

瑶华心里自有一些快慰，他身中这剧毒，就算能医，也得痛上好一段时日，须叫裴信之也尝尝剧毒发作的滋味。

她这几日的确时常偷看到裴信之毒发的情形。

看起来，比她那时候还要严重。

毒发的时候，呕出大口黑血，更几乎难以抑制自己的动作。

痛苦，颤抖，抽搐，乏力，……指甲嵌在掌心，把结了痂的痕迹重新抠破出血。

每逢毒发，他就把自己关在殿中，像一头野兽横冲直撞，嘶吼着头疼，头好疼。

瑶华看过几回，便不再偷看了，那样的情景实在可怕。

等他自己呆上一阵许就好了，要么就是疼晕过去，醒来时，才算安稳些。

这些时日以来，太医院的太医们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望着他形容苍白消瘦下来。

这日裴信之又犯了病，没人敢靠近，西侧殿大门紧闭，里头咣当响着摔东西的声音，刘得福和瑶华她们在门口踟蹰着。没有什么好办法，就只有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