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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信之端详着面前的女子,彩袖翩飞,眉眼极好,起初,他觉得她只是容貌肖似谢瑶华,性子弗如远甚,这会儿却又觉得像极了。她脖颈上挂着红绳系的黑玉坠子,乌沉沉的,像她的眼睛。
他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应她这个要求,倒是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一番,最后示意刘得福附耳过来,吩咐了一通。
瑶华呆愣愣看着刘得福给她端过来的一对银鎏金点翠玉耳环,下意识瞥了眼不远处的谢玉山,见他眉目沉沉,也正望她,看不出高不高兴,——不过她猜测,一定不高兴。
磁沉嗓音和风传来:“滇南小国进贡的,空放着也是放着,便赏你吧。”
刘得福还笑吟吟地让瑶华赶紧戴上。
别无他法,只好在谢玉山的视线里戴上这对耳环,坠在耳上,旁人都道这耳环极衬她模样,只瑶华自己觉得脸颊隐隐烧了起来,再偷偷瞄向谢玉山时,见他黑眸微垂,已移开目光了。
端午宫宴设在东阁,和前些时候在通明殿的家宴大不相同。
作为宫女,只有看的份,没有吃的份,瑶华十分有预见性地在侍宴之前,吃了许多小粽子——不得不提,御膳房的大师傅手艺年年精进。
东阁饮宴,歌舞丝竹,觥筹交错,瑶华同朝露两个分坐在裴信之的两边,做斟酒的活。朝露那边一只翠玉酒壶,里头装的并不是酒,只是酸梅汁;她这边的白玉酒壶里才是酒。她嗅到荔枝绿的味道,不禁咽了咽口水。
前世里她出嫁后,无人拘管,饮酒也就没有了节制,仍记得当年襄城公主风荷亭设风荷宴时,未能喝到的一口荔枝绿,便铆足了劲儿喝它。
那回她进酒窖,犹如耗子掉进油桶,若不是红萼还记得提醒她,几乎喝了个昏天黑地。
荔枝绿。
似乎又快到襄城公主的忌日了。
思及至此,她轻轻蹙起蛾眉,心口一绞,怔忪了片刻。
襄城公主是她曾经除了哥哥以外,最眷恋的人了。母亲在生她以后就出家了——而适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温柔美丽又十分照顾她的襄城殿下,似可弥补这一缺憾。
——但她却死在了和亲戎族的第二年,死于异乡。
那些往事和刻骨铭心的痛苦,仿佛又涌上心头来,她盯着眼前白玉酒壶,复想起了那时心境,抿紧了嘴角。
连刘得福叫她斟酒她都没听到,回过神时,却正正好对上了一双狭长黑沉的眼睛。裴信之目光略有探究,似笑非笑道:“朕眼皮子底下也能走神?”说着,指尖在桌案上轻叩了两下,叫她斟酒。
瑶华仍抿着唇,垂下眸子,低头刹那,耳边那一对银鎏金耳环便晃了晃,折射出宫灯的光彩,光迷神眩,裴信之眯了眯眼,她侧颜当真是像极了,连神态也……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底幽深了些,适逢底下几位臣工敬酒,他客套两句,侧头吩咐瑶华道:“你替朕喝。”
瑶华已斟满一盏酒,闻言,一愣。她自复生以来,许久未曾碰过酒了,一来是想戒了酒瘾,二来也是想忘了前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