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的情緒,讓一切感官都被放大,沈朝顏聽著帳外那個沉重而急促的呼吸,知道穆秋被喂下的藥已經發作了。
若要論人品,穆秋自是朝堂上難得一見的清流君子,知恩圖報,視名聲忠義大於一切。之前王瑀要拉攏他,也不是沒動過往他床上送美人的念頭,只是這人當真坐懷不亂,讓王黨沒有任何把柄可抓。
如果只是孤男寡女的相處,沈朝顏自是不必擔心。
可壞就壞在那壺被韋正灌下去的酒。
沈朝顏雖貴為郡主,可是從小跟著霍起坊間市集的“鬼混”,對這些醃臢事也略有耳聞。所以如今,她只能期待霍起教給她的開鎖技能還沒有生疏……
如是思忖,雙手快速拔下一根發簪,對著腕子上的鎖眼搗鼓起來。時間一幀一幀流過,帳外那個清朗的身影,逐漸從端正的跪坐,變成難耐地單手扶地。
外面是嘈雜的腳步,然而呼吸聲卻並不被淹沒。
沈朝顏不敢說話,甚至刻意放輕了呼吸,全神貫注都在手上的鎖。
“喀嚓!”
一聲輕響,鎖鏈果然開了。
沈朝顏有驚無險地從床上坐起來,伸手往自己懷裏一摸——好險……
幸好她一向有備無患,行前害怕會出岔子,便提前準備了點解藥和醒酒藥。剛才韋正大意,沒有搜她的身,故而東西還在。
沈朝顏摸出懷裏的解藥,扶起地上的韋正二話不說,直接往他嘴裏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穆秋神智不清地咳出幾聲,而後抬頭看向了沈朝顏。
“穆少尹?”沈朝顏探身過去,想拍拍他的背。
然而下一刻,一只大掌扣上來,擒住了她的腕子。
她心下一驚,不及掙脫,便覺視野被擋去大半。衣袂拂動間,後背撞上地板,沈朝顏眼前一黑,身體已經覆上另一具軀體。
思緒凝滯了片刻,想是春恤膠的藥效過於猛烈,而解藥又還未起效,穆秋現在仍是昏蒙的狀態。
“穆少尹!”沈朝顏努力叫他的名字,試圖幫他找回一點清明。
然而短暫的怔忡之後,穆秋再次撲了上來。
驚懼間,她想起方才韋正用來捆她的鎖鏈,可是她此刻被穆秋牢牢桎梏,伸直了手指都夠不到地上的鎖鏈。而那個平日裏溫文爾雅的君子鬢髮淩亂,額角青筋暴起,像只失了理智的獸,當下只不管不顧地撕扯著她的衣裳。
“你、你放開!!!”
意識歸位,沈朝顏猛地一腳,將穆秋踹翻下去。
可力氣上,她本就不是男人的對手,何況還是個灌藥後神志不清的男人。
腳踝被一把捉住,接著便是身體的失重。她像一塊被扔進風裏的毯子,被人輕巧地拽至身前。雙臂被扯直,發出“喀”的一聲,仿佛但凡再重一點,她的兩只胳膊就會飛出去。
向來處變不驚的沈朝顏,當下也有些慌了。
車夫被攔,也就是說沒人知道她如今身在何處,那便不會有人來救她。
她全然亂了方寸,只能一遍遍叫著穆秋的名字,希望能喚回他一點點的理智。然而一切的努力都在一聲裂帛之後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