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一又被人围了。暗红的灯影照得他脸上表情有暧昧，有柔和，阿好看他看得了迷，连扇落到地上都没察觉。

阿那瑰怏怏不乐，不应心地劝他：“那你早回去吧，明天还要去应卯。”说又后悔，生怕檀一转走了，她慌不择路地，从案抓了笔他手里，“你教我写会字吧，再教我弹会琴。”

檀一似笑非笑：“你再不开门，天都亮了。”

“不要脸。”阿那瑰啐了一阿好，气呼呼地合上窗，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发呆。隔了一会，她忍不住，又轻轻将窗开了一，见阿好她们都散去了，只剩檀一孑然坐在栏杆边。天上弯月如钩，他在低沉思。听到窗响，他扭过来，对她微微一笑。

阿那瑰心不在焉地晃了晃脑袋，“哦。”

“没有，”檀一里闪动着笑意，“她是丑八怪。”

她下颌一翘，别过脸。角余光逡过去，檀一还在看自己。

“你以前不是问过吗？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阿那瑰哀怨地说：“我有几天没见你了，你都在忙什么？”

檀一还惦记着檀济的事，没打算在这里久待，他拿起笔，微微一笑，说：“写几个字吧。”揽着阿那瑰，他握着她的手，沉了片刻，慢慢提笔写了一行。

檀一不满意，还要追问，外面有人叩门了，“主人回来了，叫郎君和阿松去说话。”

她不理会，扭往妆台前一坐，梳了梳黑缎般的秀发，描了描鸦羽似的眉，铜镜里的人，睛格外亮，嘴格外红，她还嫌不够，翘起小手指，往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脂。

阿那瑰心里甜丝丝的，又有得意，她抿嘴一笑，抓起手边一只小绣丢到檀一上，她嗔：“你看什么？”

“太卜司那些事。”

檀一定定地看着她，并不见多少喜，仿佛在审视她似的，阿那瑰觉得他的神奇怪，她径自扭过，在纸上一笔一划模仿着他的字迹，才写完一个歪歪扭扭的情字，听檀一说：“你发誓。”

“就让我变成丑八怪！”阿那瑰抢先说。

笃笃笃，是檀一在叩门了。

檀一拧了一记她的耳朵，“你要是变心……”

墙角铜漏发滴答轻响，阿那瑰被他这一提醒，慌了神，怕真要天亮了，忙奔来开门。门闩一去，被他拥在怀里，裙裾轻飘飘地起来，檀一抱着阿那瑰转个。阿那瑰抬起来，让他看自己装得艳无比的小脸，“阿好有我好看吗？”

，拎裙冲到门的刹那，正瞧见阿好和檀一搭话。阿好素来是这样没脸没的，檀一竟然也那样温柔地看着她？阿那瑰心里泛酸，哼一声，转回，顺手连门也闩了。

檀一和阿那瑰不约而同地一愣，相携回到檀

“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阿那瑰嘴要动不动的，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她懂了，灿若琉璃的眸看向檀一，“你心是松柏，我叫阿松，我当然也是松柏啦。“

气定神闲地打扮着，敲门声突然没了，她慌了神，忙悄悄推开窗扇，往院里张望。

阿那瑰放下笔，拿起纸笺，淡淡的墨香沾在了衣袖间。她嫣然一笑，回对他说：“这里两个字我认识，一个‘君’，一个‘何’，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