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南朝皇帝元脩，换过了一单薄的布衣，散发覆面，在各目光中慢慢走上殿。不知是畏惧，还是因为清晨的寒气，他的躯有些微微颤抖。

薛纨尚无品级，穿着一普通戎服，自队尾走了来。皇帝见他年轻英俊，也来了兴致，本来都抬起来想走了，又坐了回来，仔细打量着薛纨——在南朝为细作这内情，是不便公之于众的，皇帝只笑：“你才二十多岁？你很了不起啊。你是什么？”

皇帝颇有些好笑地看着元脩——他和元脩年纪相仿，但相比阶下这位面颓然，瘦了一大圈的寿公，皇帝要显得神采飞扬，志得意满得多。

“罪臣元脩见过陛下。”

桓尹的皇后生得

樊登腰侧的佩剑是青玉剑，装饰所用，并不锋利，薛纨便接了过来，退至殿外，皇帝率群臣站在廊檐下，见薛纨单手执剑，随意挽个剑，陡然寒芒暴，一阵劲风卷起玉阶下的薄霜，如落飞絮般漾潆，雾气中皇帝睁大了，还什么都没看到，听见砰一声脆响，灯上的琉璃罩碎片四溅，薛纨忙收了手，上前请罪：“臣该死。”

“你守护祖宗的基业，何罪之有？”皇帝和颜悦，安抚了元脩一句，便命他起。随元脩一同被押解至洛的几名宰臣，谢羡、刘应湲等也依次上来拜见，被封了不大不小的官，各自作激涕零的样，夹杂在群臣之中，齐声称颂皇帝仁德。

群臣们序列丹墀，正在接耳，忽听一声亢的通传，称寿公觐见，不禁都停下话，往后看去。

“寿公这是什么啊？”皇帝故作不解，想到元脩那些残暴弑杀的名声，他掩下一阵冷笑。

“谢陛下。”薛纨谢恩。

皇帝“哦”一声，有些意外。“听说你手很好？”

皇帝喃喃：“果真是万夫莫敌。”瞬间对薛纨另相看了。原本给薛纨的赏赐还在犹豫，至此他有了念，说：“先封你个五品武散官，暂在御前听候差遣，等日后光明正大立下战功，再让你领兵。”

皇帝在这里已经耽搁了许久，耳畔侍者还在啰里啰嗦地宣读给众将领的赏赐，他也不耐烦听了，说声：“更衣。”便绕至殿后往内去了。

阿松坐在皇后殿上。

皇帝见识过了元脩本人，满足了一番好奇心后，便心不在焉了，听着群臣还在一声声呼“陛下圣明“，他不耐烦地转过去，见元脩在队伍之中，冻得面白青，暗自一笑，对内侍：”请寿公去侧殿，换一御寒的衣袍。”

劳顿，夜里安顿无话，次日天蒙蒙亮，便被使迎着，忐忑不安地了。

“樊登，”皇帝对着这名南征的大功臣，才真正兴起来，他将樊登请功的奏折翻看了看，说：“薛纨在哪？“

薛纨坦诚：“臣自幼便是个孤儿，没有什么。”

薛纨自然是一番谦辞，樊登忍不住替他说：“薛纨一柄剑，可以称得上独步天下，万夫莫敌。”

“你别嘘。”皇帝不信，“把你的佩剑给他。”

“臣有罪。“元脩只说得这一句。他还不习惯对别人卑躬屈膝，叩首的动作略有些笨拙。

薛纨：“是。”

皇帝定睛一瞧，他手上的玉剑却完好无损，不禁咋：“是剑气震碎了灯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