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寿公意，”薛纨没有接，虽然微笑，态度却很决，“下官得回值宿了。”

薛纨：“下官人微言轻，恐怕不能动摇陛下的心意。”

“庸脂俗粉罢了。”元脩扬声大笑，挥手命乐伎们退下，醉醺醺到了薛纨面前，在他耳畔低语：“夜还长，我这舫里，又隐蔽，又清静，你不妨醒一醒酒再走？”他自己则披上裘衣，径自离船登岸，骑去看永桥夜雪了。

“长夜漫漫，将军不怕衙署冷清吗？”元脩没有再薛纨，他闲适地坐回去，将面前巧笑倩兮的乐伎一指，“将军看这些人如何？”

薛纨莞尔，只随意一看，说：“寿公府的人，自然不错。”

怜服侍喝了药，在意的舱室里昏睡过去。天气严寒，行人稀少，洛中唯有这一只富丽堂皇的画舫，在风雪中不辨方向地飘着。

元脩笑容淡了些，手里捻着耳杯缓缓转动，半晌，忽而叹：“将军，我近来常常四肢酸重，面槁枯，恐怕丹毒侵肌，没有几年活了，想要祈求陛下放我回建康，也好埋骨故乡。”他抬，很真诚地看着薛纨，“不知陛下肯不肯施恩？”

薛纨却微微一笑，摇：“寿公所托，下官实在无能为力。”

元脩接过薛纨的耳杯，倾过来，一双鹰眸光闪烁，“我边也有几名愿意誓死追随的侍卫，要混城门，不是难事，就怕到时候羽林卫奉诏追捕——不知将军肯不肯睁只闭只，放我南去？”不等薛纨开，他蓦地后退，对薛纨行了个五投地的大礼，颤声：“元脩若是此番能够侥幸逃生，以后但凡将军踏足江南，元氏的兵将一定退避三舍。元脩若违此誓，死无葬之地。”

元脩在船拥着貂裘自斟自酌，到夜幕四合，烛影摇动，薛纨应邀而来时，元脩已经酒意上了，一双醉盯着薛纨登上画舫，元脩不计前嫌地对他伸手来，和煦地笑：“天黑了才来，是怕白天被人瞧见？”

“听说你升任了羽林郎将？”元脩携手将薛纨请舫内。舫内酒菜齐备，乐伎们拨着琴弦，一派绚烂光，元脩笑：“特地为祝贺将军升——已经恭候多时了。”

在元脩意料之外，他也不气馁，又问：“若是请将军替我在陛下面前言几句，陛下肯不肯呢？”

“将军别急着推脱。”元脩放开薛纨的手，亲自执壶斟酒，送到薛纨手上，“我今天所说，都是肺腑之言，将军再好好想一想。”

原来如此。薛纨端详着元脩那张因为酗酒而显得红光焕发的脸庞，笑：“恐怕陛下不肯。”

“寿公请起。”薛纨将元脩扶了起来，却久久地踌躇着。

元脩酒后无忌，沙影的，薛纨没怎么放在心上，还对元脩颇为恭谨地施了一礼，“寿公勿怪，是最近衙署里有些忙。”

薛纨对元脩存了几分戒心，在元脩的殷勤劝说下，他没有解剑，只浅浅啜了一酒便停筷，笑：“多谢寿公盛情，只是下官夜还要去里值宿，不敢醉酒。”

薛纨独自在案后坐了许久，见灯轻轻爆开，才察觉已经夜。外面扑簌簌是雪落的声音。元脩畏惧桓尹，急于逃回建康，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他将一杯酒饮尽，起

元脩盯着薛纨，一颗心得甚急，只等薛纨说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