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犬。另外他很担忧这位兄弟的安危,因为已经足足几年没有见过他的身影。我疑心他这好兄弟早就死在了炮火下,但我最终没能说出口。
龙文见我几天没回去便在整个禅达展开了地毯式搜索,最后在几个熟识的猫狗指引下,爬上了石阶扒拉门板。我的主人,这么说怪怪的,其实我心里不这么认为,就说我的供养者吧。我的供养者是个心善到有点笨拙的小姑娘,听到门外有狗哼哼咛咛地叫就去开了门,还拿出了一个白水煮鸡蛋给他吃。要知道那蛋黄可是我的份。
我躺在石磨上甩着尾巴,看他吃的时候还眼睛贼兮兮往院里我这瞄。等吃完了,也亏得没噎住他,就摇着尾巴殷切讨好。她摸摸这土狗脑袋,这狗就反过来蹭她手,逗得她直笑。然后他绕过了女孩,走到我眼前汪汪叫。“不要打架。”她追过来。龙文就趴在地上朝上看着我。我想他心里一定在骂我,就更不肯下来了。她看着我们这对怪异又和谐的组合也放下了心,接着去晾晒衣物去了。
“死瘸子,你在这干吗?”他压着声音问。我说:“你看不出来吗?小太爷我有新家了。”他气极。“我看是春天到了,木头也想发春芽了。”我嘿嘿一乐。“您想发也发啊。找个模样俊的小母狗,入赘到人家那得了。或者那个谁,不是常喂你吗?交情也不错的。好过做个丧家之犬。”
他似是被戳到痛处,原地转了两圈竟然没还嘴。我又开始后悔自己嘴快。我从没听过他说自己有无主人,什么去向,为什么一只狗住在旷野。这也许是不能揭开的伤心事。他不愿意提。我正想找补两句,只听他说:“我是想巴结啊。可他爹妈不喜欢狗。”我也就明白怎么每次有人喊那小孩,他都匆匆忙忙躲起来。两人一时无话。我犹豫了下,劝慰道:“要不你作个揖,让她也把你留下吧。她人很好。白天我睡觉你看门。”龙文摇摇头。“有自己的窝挺好。你真不回去?”我懒洋洋翻个身晒肚皮。“不回。”
他急得要跳上来捉我,无奈腿短。我垂下尾巴故意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扑了几个来回后他躺在了地上。因为四川女娃注意到了我们。如果再激动一点,他估计会被拿着扫帚驱逐。他没了招,恶狠狠地说:“别让我逮到你。”然后转头走了。
过了几天,我灰溜溜地回到了狗窝。被这不讲社交礼仪的土狗一顿狂舔后,我正费劲巴拉地举起爪子洗脸。他问我怎么回来了?我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撞见鬼了。
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我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没事还能在温柔乡里打个小盹,真是好不快活。她因为我的瘸腿对我格外关爱,还经常提起有个故人和我一样。我把这些关切一并照收。当然我也并非没心没肺,在她伤心落泪的时候还是知道上去舔掉她的眼泪安慰安慰。我可以向天发誓,此举并没有狎昵轻浮之意,只是她哭得让我心里发急发痛。我想她再这么哭就要把她那双漂亮眼睛哭坏了,也要把我哭得进了水长蘑菇了。
这天是清明,她哭得格外厉害。家家户户都在烧纸钱。燃烧的冥钞味充斥着整个禅达。因为他们不止给自家仙去的父母,夭折的孩童以及在战争中死去的儿子,丈夫们烧,还给曾在南天门上为保家卫国鏖战,死去也不能归乡的军人们烧。我被呛得不行,一整天钻在衣柜里不出来。而她在门口火盆里烧一沓又一沓的纸钱。与别人不同的是,她分了大小三个火盆,还在嘴里念叨,这样就不会弄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