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瞧见相思，赶忙堆笑着上前解释说：“驸爷说看着那些，五颜六得心烦，再说天，这院里总有好多小虫飞来飞去得，索就都换成绿植了。正好也凉快舒一些。公主瞧这金线蕨，到了夏天最能驱蚊虫，才特意买来放这儿得，可用了。”

相思一怔，随即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伸手轻轻了他的鼻尖：“胡说什么？你爹和你娘情意重，怎么会让我横去？”

反驳的话来。

他忽然攥住她的手臂，撩开衣袖，指着一挠血痕的地方问：“这是怎么了？”

周翎望着她，忽然歪了歪，天真地问：“五婶，你是怎么嫁给五叔的？”

这日，周翎提前完成了相思布置的功课，闲来无事，目光落在院中琴案上，忽然想起那日五婶簪的模样，再想到五叔那双冷淡的睛，少年心底微微不忿，走上前来，：“五婶，我还能给你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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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年急得直冒汗，不明白自己为何始终掌握不了其中的关窍。他只得像练字一般，一遍遍拨着琴弦，可无论如何努力，音调依旧杂无章，适得其反。

相思第一次尝到“女先生”的滋味，看着周翎一掌握她教授的内容，心里竟生几分满足。

相思被他嫌弃得有些心虚，连忙把一朵朵取下来，嘴里小声嘀咕：“是小孩给我簪的……”

盛宁捧着簿册指挥着下人念叨：“爷说了，罗汉松要摆迎客势，哎呀，你们快一，仔细些，别打碎了，这碧鸳草是好不容易来得……”

相思咬了咬，轻轻反驳：“我没有。”

周翎认真思索了一下，却还是没想明白，索继续低拨琴弦。然而琴声依旧断断续续，毫无章法，倒是惊动了窗前的一只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相思觉得有趣，又见其中一棵双生藤，叶脉天然形成连理枝图案，细细看了会儿，暑气仿佛被叶一过滤一般，凉津津地渗肤里，真没那么了。

可几日后，周遇仍是带着周翎来了，依旧是那般说辞——顺路造访。与往常无异，他送人来后便离去，到了傍晚时分再来接走。

相思面上一红，不知要如何与一个孩讲述自己对于周述的依恋，只是简单说着：“是我父皇赐婚。”

相思轻笑，只当他顽孩气，便了，随他去了。他今日簪的是紫藤，细碎垂在相思耳际，教她想起初嫁时轿帘外晃动的苏，不由便联想到周述夜里将自己在床上肆意舐自己的场景……

相思看着他满大汗、脊背绷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终是伸手覆住那双骨节泛白的手，轻声：“不用勉，不是所有人都会抚琴的。”

“被蚊咬了。”相思挠了挠，还是觉得。

傍晚，周述回来的时候，便见相思满簪着五颜六的鲜，活脱脱像个行走的篮。他眉微蹙，目光一顿，说：“又那么多，俗不可耐。”

镇国侯府四郎周迹——这个名字在府中已经很少有人提及。七年前，他战死沙场，相思那时年纪尚小，对这些事毫不关心。成亲后，周述也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个兄长，只是连珠那天去打听周翎的份，顺嘴提了一句，镇国侯府老候爷和老夫人最喜的便是四郎周迹。此刻听周翎提及，她不禁有些好奇，便问：“那你爹爹文武双全，是不是？”

周翎皱起眉，执拗地说：“可六叔说，我爹会弹琴，而且弹得非常好。”

周翎神间透着几分骄傲与敬仰，郑重：“六叔告诉我，我爹是周家最优秀的孩，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定乾坤，六艺皆通。”他说到这里，语气却低了下来，带着些许遗憾：“可惜，我没能得到他的教导。”

相思听着，心微微一，轻声安：“你若是能用功读书，未来有所成就，你爹在天之灵也会欣的。”

周翎似懂非懂地，忽然又：“那如果我爹还在，皇上会不会把五婶赐婚给他？”

相思笑着应下，拍了拍琴前的位置，让他坐过来。她执起少年的手，教他最基本的指法，可惜天分这回事，勉不得，少年在音律上终究缺了几分悟，拨半晌，琴音依旧作一团，曲不成调。

“你又带着他胡闹。”

少年端详着相思殷红的面庞，不解，只是指着那架琴：“五婶，你能教我弹琴吗？”

第二日清晨起时，相思忽然发现院里的那些竟不知何时被移走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