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她的荒唐,不提凌云庭的滔天怒火,只用“名义”和“情分”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这才是他履行承诺的冰冷方式。
银霜指尖的烟灰轻轻一颤,无声飘落。她看着凌云峰,那张英俊沉稳的脸上写满了坦然的担当。她太清楚了,这疏离的态度和怜悯的目光,就是他履行那冰冷承诺的唯一方式。而她,不过是他庞大责任清单上,不得不背负的一项,也是让他自责一生的一项。
透过他深沉的眼眸,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模糊的影子,带着同样的担当,只是……不知那故人是否想过,他珍视的一切,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
她扯了扯嘴角,绽开一个冰冷而讥诮的笑。“帮忙?呵……凌大少还需要我?你那个宝贝弟弟,不是更乐意代劳?”她翻了个毫不掩饰的白眼,对那个占有欲强到病态、恨不得时刻黏在哥哥身边的凌云庭,她只有纯粹的厌弃,或许,也有一丝妒忌。
听到弟弟的名字,凌云峰眼神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涟漪荡开,流露出一瞬难以言喻的柔和,但转瞬即逝,被更深沉的威严取代。他声音平稳,却更具一种无形的压迫力:“庭庭有他的事。你的事,由我负责。”
他优雅地理了理一丝不苟的袖口,起身走向门口,在门边停住,没有回头,“晚宴七点。王良五点来接你。礼服马上送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阴翳低垂的天空,声音低沉了几分,那句叮嘱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对待易碎品般的温柔:“外面风大,穿暖和点。”
门轻轻关上,锁舌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声,如同落下的牢笼。房间里只剩下银霜一人,以及无边无际的寂静。她用力掐灭烟蒂,火星在指尖瞬间熄灭。她抬起手,用指关节用力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那堵温和却坚不可摧的墙,那句仿佛对不省心孩子的叮嘱,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的脖颈,带来令人窒息的绝望。
她真正想要的那把钥匙,那把能打开过往、回到过去时光的钥匙,究竟被藏在了何处?
另一边,凌云庭办公室的气压低得能拧出水来。他面色阴沉地盯着林锐呈上的照片和资料,修长有力的指尖烦躁地敲击着冰冷的黑檀木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米白色高领薄毛衣,身形颀长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他坐在堆满泛黄古籍的书房里,侧脸线条优美流畅,像精心雕琢的玉器。略长的深栗色发丝柔软垂落,几缕随意别在莹白的耳后。眼睛沉静温和,瞳色在光线下泛着极淡的灰蓝,像蒙着晨雾的幽深湖泊。周身萦绕着一种与世隔绝的、不染尘埃的优雅与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