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十分激动，在空冷寂的牢狱引起回音，齐婴又看了长兄一，见他仍无反应，像是发了失了意识，一时眉皱得更。

当朝枢相亲临于此,廷尉法狱的狱官自然免不了要百般结逢迎,也不知他若知这位大人刚刚被陛下夺了权柄，还会不会如此这般络了。

然而枢相并未着人领路随行,只挥退了他们,独自走了牢房。

右仆乃是齐家嫡、官居正二品，乃是正正经经的门阀勋贵,平生从未有过不面，而齐婴找到他的时候却见他蓬垢面满伤痕，正闭目席地靠墙坐着，边是残羹冷炙,正被两只牢房中的硕鼠分。

齐婴望着他，一时便想起了他和敬康小时候，每回被父亲打了手板后也是这样揪着他的袖大声哭叫，亦同现在一般连连说着“二哥

关押齐宁的牢房也在附近，齐三公亦是一狼狈，但他上的伤比他大哥少得多，因此只是人瘦了一大圈，其余倒没什么大碍。想来廷尉中人也得了上面示下，都知齐三公并不要，要的是要让右仆认罪画押，如此才能更容易地置齐家于死地，因此所有的刑讯都冲着齐云一个人去了，倒让齐宁逃过一劫。

齐云和齐宁并未关在同一间牢房,齐婴先找到了他的长兄。

他颠三倒四地说着，哭得撕心裂肺，泪了满脸，看起来狼狈已极。

齐宁一边哭一边大声：“二哥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这事儿真的不是我挑的，是傅然！是傅家人陷害我的！我本没有那么多钱，是他一步一步挑唆我去钱！我，我的确是昏了、偷了大哥的印去借了钱，但、但绝没有收上千亩的土地！绝对没有！是傅家人把他们自己抢的土地都算到我账上了！二哥你救救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他眉锁，耳中又忽闻齐宁的声音现在不远，一声声地问：“二哥？是二哥吗？二哥是你来了吗？——二哥！二哥！”

齐婴的手暗暗攥了。

世事变幻何等无常,即便是他也不免有些叹息。

他上的伤层层叠叠，看得是刑讯过后留下的鞭伤，虽不像当初徐峥宁在北魏留下的伤那样惨烈，却也让人到目惊心。

上一次齐婴到这里是四年前，为了来见只有过几面之缘的沈相，彼时隔着一牢门，那位主君便同他提起世家命途之多艰,瞻远瞩,言辞恳切。齐婴当时就知他是对的,只是那时他并没有想到这一切会如此快地到齐家,前后不过区区四年,他便要来此探望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

他隔着牢门叫兄长，齐云却恍若未闻、仍倚靠着墙不言不动，若非齐婴能看到他的起伏，几乎要觉得他已经……

落没,或藏匿于牢房地上所铺的稻草里,牙尖嘴利颇为骇人。

他自然想同长兄说几句话再走得，只是他探监的时间十分有限，此时也无法再在长兄这里逗留，遂转而又去找三弟齐宁。

只是齐宁虽没受什么伤，情绪波动却极大，他毕竟金尊玉贵地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此时一见他二哥来了便嚎啕大哭，隔着牢门伸手来抓着他二哥的衣袖，反反复复哭喊着“二哥救我”，再也不见这一年来对他二哥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