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来的时候面沉如，令人即便在这六月酷暑也依然遍生寒，陆征惊恐不已，却不料陛下并未与自己多计较，只让他着人将牢狱清空，他要单独与齐二公一谈。

这齐二公果然不愧是执掌过枢密院的，大约见多了刑讯的手段，且他们那个衙门恐怕下手比廷尉还要狠上许多，难是他下手下得太轻了，所以这半多月的供才不见效么？

小齐大人与这座牢狱也算是有缘法了，至今已经来了三回，两回都是为了探望别人，如今终于到他自己下狱。

陆征一听这话心中一，继而锐地察觉到了风声变化的可能，但他不敢多问，只匆匆下去安排，没过多久就让陛下得偿所愿。

住，亲自去了一趟廷尉法狱。

陆征犯了难，一时还真有些拿不准轻重了，不过好在他尚没有为难多久，天便亲自来了廷尉。

陆征陆大人虽然平素看起来是个任人拿的骨、谁有权势便听谁的，实则这样的人才最心狠，为了自保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他自知已经把齐家人得罪了个彻底，万一往后枢相翻了，哪还有他的好日过？因此他是横了心一定要从齐婴嘴里问什么，趁早画押定案了结净，以免夜长梦多。

他自己就不像齐家人那么轻松了，甚至比他的兄长齐云承受得更多，廷尉的长官陆征亲自主理对他的审讯，自五月至六月，几乎不曾间断。

而此刻萧桁在寒的牢狱之内居临下地看着齐婴，心中到的竟不是单纯的快意，反倒是一十分复杂的情绪。

陆征摆摆手让动刑的狱官先停一停，又颇有些无奈地靠近了齐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齐二公，我劝你还是招认画押了吧，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何况若怒了陛下，兴许还会再累及家人，那又是何必呢？”

他苦婆心地劝完，却不闻齐婴答话，令他心中也有些丧气。

陆征颇为苦恼，也想下狠手，可小齐大人毕竟积威重，尤其在士林中名声极好，下朝中有许多庶族的官员都在盯着这事，原翰林院大学士王清如今还在外带着贡生举闹事，若齐婴真是断了胳膊断了，恐怕也不好跟那些人待……

自五月朝堂公审后他便下狱了，罪名是包庇沈家余孽，有叛逆之心。这罪名非同小可，小齐大人原先还仅仅是被夺了权，如今就是实实在在的罢免了，还被打廷尉法狱审讯，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还没被抄家，齐家人只是被禁在府中，尚未论罪。

第163章无衣（3）

萧桁踏牢房的时候齐婴正席地靠墙坐着,似乎昏过去了。陆征那见风使舵的东西大约是擅自揣度了圣意、以为陛下今夜亲来法狱是要宽赦齐婴，因此亡羊补牢让人给他换了一簇新的衣服，看上去总算没那么不面了,只是用也不大,他的伤毕竟还在,此时还殷着血呢,依然看得是受了很重的刑罚。

陆征任廷尉长官多年，还从不曾碰见过天驾临牢狱的情形，自然为惶恐，以为陛下是来责问自己为何审讯快一个月了还不曾得到结果，连忙就跪地谢罪。

那天是齐婴狱的第二十一天，他浑上下都是血，被浸了盐的鞭打过一遍又一遍，几乎已经没有人形，十分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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