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李：“你现在想起克莱娜是什么觉？”

李说，“你在神上受到了很重的创伤，把觉说来后会纾解一些，我们要逐步把你心里的负担卸下来。”

他想了想，说：“很厌恶，很恶心，就像想到了一只蛆虫。除了殴打，她还想尽了办法侮辱我。”

他好像僵住了，停了几秒钟，我听到他低声说：“是的，我想我还是害怕她。”他休息了一会儿，说：“和您谈话后会觉得好一些。林医生，为什么说来会有用呢？”

“告诉我，现在，你还怕她吗？”我想起安东尼曾经分析过，李遇到的神控制是建立在恐惧焦虑的基础上。李表现得乐观，但反而说明他内心还很脆弱，缺乏自信。

“因为当人说话时，是有能量产生的。音、语调、意，每个元素都在传递能量。人的声音漾在天地间，是会带来后果的。有些民族把说的有特定意义的话称为言咒，看成严重的事。克莱娜用她的尖利的音调和恶毒的语言把她变态的人格以及恶意加注到你上，无论法律怎样界定，在我里都是残忍的犯罪。我们尽量排那些毒素，首先是你说来，等于清理伤。这时你还是很虚弱。但完成了这个步骤之后，才有能力接受正面的能量，也就是上药包扎。最后，你要自己努力让伤长好。”

“我不怕眠了，您的声音很好听，又稳定又平静。”我被孩表扬了，但觉上他自真心。他对声音是件好事，眠的效果会比较好。

“我记得里说，皇帝是金玉言，不能随便说话，不能反悔，他大概能量特别大。”李说，他联想能力十分丰富。

晚上李早早睡了。几天来周围没什么事，但我总有不好的预，仿佛有什么正在酝酿，暴雨将至。我一直在想我还能什么，可是没有绪。在混的、充满并非偶然的意外的世界上，个人的力量有时候很渺小，先我能的吧。

亚兰尔耐心地对李默梵说话，李需要恢复行动的能力，也需要支持，他必须同时受他的思维活动和行动状态，准地带给他恰到好的要求或回应。视觉、听觉、觉、味觉，他要让李的每一官都启动，带去正面的刺激。

中午吃的是烤鱼，莱丝丽刚买了鲜鱼回来，她的手很巧，能切大片大片的鱼，不带一刺，再用自制的酱腌制和烘烤，

亚兰尔很快发现，他所担心的事发生了。李默梵在睡醒起床后仍然像之前一样，毫无反应，如同在行一场非暴力不抵抗运动，世界残酷地对待他，他则拒绝这个世界，用这方式达成一终极的平衡，仿佛对这样的结果还算满意，就此停滞不动了。亚兰尔仍然像平时一样陪着他，受李默梵的每个微弱的想法，尽量让他自己去，给予必要的帮助。李默梵的需求少得可怜。他长期待在医院里，而神病院的生活简化到了只剩下吃喝睡，还有上洗手间，最多加上吃药，那里的护士脑里几乎只有这些。医生拿治疗方案，可那些是机械的，带着与己无关的漠视，同时急功近利，每个方案都持不了多久。倒不是贝特里医生无能，而是那些等待丰收硕果的将军们从来等不到果实成熟的日。这一次，他说服他们同意自己的治疗方案，但他不确定能否真的得到九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