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还没开，树叶也还没绿，只有光是和的。南城的三角梅想必开了吧，待到惊蛰过去，桂也该开了。或许还有栀。不过南城那里我已经不住了，屋门前的树长了新叶没有，我又怎会知晓？父亲询问我的语气没有多大情绪，我倒觉得他是在我回去。南城我是早住不惯了的，回去也是一个旅客。在外面看到一条路，想起的只是南宁的样。

父亲发来微信，说南宁的木棉开了。然后他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木棉是大圃中的木棉树，照片里，两边的车都排起了长龙。我摁住语音，笑着问他:“去哪呢，那么堵？”他很快也用语音回复我：“前面沙江桥修路，后面追尾！”然后，又一条：“你和鹿明天几的飞机呢？”我听了两遍，放下手机，不再答复。

成年前在南城住久了，总是向往更大的都市；到南宁以后，也未曾觉得以前的家有怎么好，回忆起来，只记得街俗的小混混和素质不的乡下人。可当自己离开它几千公里远之后，才记得起那座小镇也不尽是这些人，才记得起曾经在公园里打群架的人也有鹿一个。离远了之后，就想起满城的桂，秋蝉于树下的遗骸，夏日夜晚昏暗的球场，冬日清晨腾着气的卷筒粉和豆芽汤；就想起鹿曾经骑着自行车穿过它的大街小巷，风把他在短袖外的衬衫得鼓鼓的，扬起来。

在八百万米空握他的手的时候，我忽然希望飞机能在此时坠落。

：番外

但，抛开一切对他的念，我又怎么得到呢？清清朗朗的少年是好的，却也无法接近，任有一些想法都是玷污着他，只有鹿，偏激又专情的林鹿，才让

在西北住是住得惯，吃倒没法吃得下。一碗羊泡馍，汤被辣椒搅得亮红，吃着便泪，嘴上说“好辣”，心里却是想家乡菜想得要哭。找着一碗粉，加了，但不是想要的那个味，人就不禁想起南城新街的溪粉来。烤羊是好吃的，可总忍不住拿去和南宁夜晚街的烤生蚝比较。门在外的旅人总以为哪样都是不及家乡好的，实际上只是如适应了母语一般，人们的胃适应了一方土。以前在大学的宿舍里有一个北方人，吃了几天饭堂便开始往西餐厅里跑，两发着青说：“中国那么大，吃的东西那么多，可是我第一次发现，竟然只有外国菜才能抚我这个游。”一些人背地议论他的矫情，“就好像是在本地人面前说当地不好似的”，然而，不过是乡愁。

诚然我对南城里外来务工的人们及他们的儿女都没有什么好，甚至一度把它视作泥沼，但我最的那个人，他的少年时光，是永远地留在了那里的。在情最纯粹、彼此都仍是少年的时候，可以在夜里开一盏灯，肩并肩看同一本书；对未来没有任何的担忧，觉得可以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甚至趁着爸妈不在的时候亲吻彼此的睛——只因为那很，彼此里都只有自己的模样。成年后有了分离，有了许多事情，当情中掺杂了□□、占有与控制、支与臣服，情就变得只是情，失去了它原本的了。它就成为了弗洛伊德或是德波顿一所认为的望满足映的“”，可鹿的“”是要抛开一切念才能看到的，正如他在南城尚是少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