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途大师反问：“岂非比用在杀人上更好？”

“我并没有受苦。”

他一直等着对方将一盏茶缓缓饮尽，才：“老，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你还要继续雕？”

“吐蕃国的皇帝。”

赵识途终于放弃说服对方，拿起茶碗喝了一，转而：“说起这个，我最近倒是见了一个有趣的人。”

赵识途问：“你还在雕刻？”

他取一只布袋，放在装凿刀的行旁边：“帮我雕一尊佛像，以李姓父的名义捐赠。”

无途大师没有抬，随：“有人资，我便雕刻，能开一个便是一个。”

一排石料，有些已经初眉，有些仅有廓形，都是他的作品。

无途大师阖上，长吁：“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难以违抗的东西，就像院里的落，你不放过它，它便一直不会放过你。”

赵识途没有回答，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那些石料上：“最近的度似乎慢了下来，是因为人手不够？”

赵识途问：“十年前，莫非是你镖护送他的使团前往长安？”

赵识途怔了片刻，目光不敢停在对方脸上，却又无可去，只能在屋里兜转。

赵识途望着他的侧影，：“想不到你一武功，竟用在凿雕佛上。”

无途大师：“僧人越来越少了，懂得雕刻佛像的人自然也越来越少。”

清茶，香炉，满院的落——这平淡而宁静的一切，似乎有无穷的引力。

无途大师：“镖旗早已不是我的，不过和这个人的确有些缘分。”

赵识途简直想去揪他的耳朵：“小鬼，你又在吃。”

开镖局的确很忙，不过忙碌的只有赵识途这个镖。

他在回城的路上，刚好撞见骆，后者拿着不知从哪里买来的香梨，边走边啃，满嘴都是梨。

赵识途接着：“他说他与你的镖旗很有缘分。”

赵识途的神情也像是风过的草甸，情绪比还要纷，牙齿不自觉地咬住嘴，接着问：“所以你丢了镖，也丢了人，便把镖旗收起来，改雕佛像了？”

无途大师：“是。”

赵识途继续问：“你在半途遭到袭击，九死一生，镖局的镖师全都死于非命。”

他说着放下凿刀，缓步坐回桌边，也端起茶碗，却迟迟没有送茶，仿佛不是为了喝茶，而是在等待接下来的问题。

骆向后了一步，把梨护在怀里：“我好容易回一趟中原

无途大师连看也没看那布袋一，便答：“与其留下这么多银，不如你自己留下来亲手雕刻，你也知，我这里的人手越来越少。”

他竟叫无途大师作老，无途大师竟也没有反驳。

“连我都放下了，你又何必要在意。我教你我的武功，借你我的院，并不是要看你受苦。”

“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

无途大师的茶终于送到嘴边，赵识途也终于停止追问。

*

“这一路上，你岂非见了很多的血？”

“是。”

“当然，旁人去留，于我本来就没有关系。一百个人和一个人，不过只是快与慢的区别。”

赵识途不说话了，他本无言以对。

“什么人？”

无途大师的脸上终于一丝动容。

无途大师垂：“那一晚我实在见了太多的血。”

“不了，”他阖上，把茶盏放在桌上，起摆手，“开镖局也是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