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情却已在他面前蹲下：“无妨，我们半斤八两。”

赵识途觉得自己一定是在黑暗里呆了太久，以至于连这单调乏味的黑，映在他里，竟也变得鲜活明亮，讨人喜起来。

他虽然执拗，却并不糊涂。他当然不想死，可他却记得，有些事情，决不能够轻易放弃的。

*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有人来到牢门边，将一只瓷来，推到他的面前。

他的神智恍惚，耳畔传来隐隐的敲击声，又好像只是他脑袋里的蜂鸣。他听不清，看不见，像是被托着，在生死契阔中浮沉，面前有无数的画面闪过，一会儿是他的朋友在不同的地方老去，满白发，皱纹爬满脸颊。一会儿又变成烽火连天，他的院在铁蹄下化作焦土，寸草不留。

上官情已来到他面前，将他从到脚打量一遍，闷声：“你还活着。”语气不知是疑问还是慨。

从角落里凭空飞一件的东西，直勾勾地砸中他的手背。他的手原就没有多少力气，被这么一砸，哪里还得住包。

他的手背上忽然一痛。

时间仿佛一汪湖，越是置其中，越是觉不到它的存在，这地底牢中，辨不日月天，他迷迷糊糊地想，明月珠或许已在去往长安的路上，燕无也应该平安到了敦煌。

他不由得叫对方的名字：“上官？”

木料当然不会凭空冒来，一定是有人扔的。

所以他回到栅栏背后，把牢门合上，在冷的草垛上坐下，阖起睛。

赵识途微微一惊，也去观察对方的样，这才发觉上官情的黑衣的确不如往日那么黑，而是满了泥土，从到脚得十分匀称，像是刚从泥塘里钻来的泥鳅。

他不再思考无谓的问题，只是安静地沉黑暗，运气调息，以抵挡寒冷和饥饿的折磨，任由时间逝。

赵识途：“倘若我在梦里看到你，你一定比现在更英俊，更面，绝不会是这副惨兮兮的样，要知你上的衣服可是敦煌城最好的……莫非你真的是从狗里钻来的。”

脚步声走远了，他终于睁开，看到瓷碟中盛着一只包，雪白，蓬松，表面还在冒着气。

从他的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而后是沉稳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影浮现来，着一席黑衣。

上官情不解：“为何？”

包掉在地上，连馅儿也摔了来，雪白的裹了一层泥，变得脏兮兮，蹋蹋。

无奈他只是一个小人，既不比袁家人脉广博，也不比江家一手遮天。现如今，他非得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变成一个死人，才能够保护他的同伴，成全自己的愿望。

赵识途摊手：“是啊，活得像狗一样惨，还是不要让你撞见的好。”

他面前只有一条路，死路。

赵识途低去看，那是一块木料，雕刻成人的形状。

击打他的罪魁祸首则坠他的怀里。

他没等上官情回到，便站起来，走到对方现的地方，低去看，果真在墙角看到一个黑黝黝的，刚好有一人宽。

赵识途难以置信：“你该不会真的掘地

这腾腾的包，仿佛比世上最贵重的金玉还要诱人。他无法抗拒伸颤抖的手指，将它抓起来，送往嘴边。

他从鼻里挤一声闷笑：“方才我还以为自己起了白日梦，现在我才确定，你一定是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