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是在第二日送别段正歧回的上海。

十月底，冯玉祥攻克西安，解城下之围；十一月初，北伐军攻下南昌，孙传芳主力尽灭。至此，南北大致以长江为界，隔山川而对峙。

他说这些话时，手温柔地抚过段正歧的字迹，再抬看，却只见段正歧傻愣愣地，难得显一份怔然。

他看着那车消失在路尽，心里却一直记挂着段正歧的影。

而段正歧，自然成了他们的中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许宁收起风的纸，小心翼翼：“这大约是我收到的第一封情书，也是最后一封。等到百年以后，我要带着它一去彼世黄泉，作为我们下世相认的依据。如果到时你喝了孟婆汤忘记了我，我便把你的‘这颗心’揪来，放你面前，与你好好对峙。”

段正歧却想，若有下一世，该到他来照顾许宁，他的老师，他的依靠，将许宁安安稳稳收拢在羽翼之下。即便风雨磨难，也总有自己庇护。

段正歧咙过一火的沙哑，用力将许宁搂在怀里。好像小时候那样，许宁还是他的大树，他的系和生命与之相缠，不分彼此。

除了被许宁罚抄的那一次，段正歧是许久没写这么多字。因为情绪激动，他写到最后字迹都有些散。段正歧停下笔，等着风把墨。他没有抬，因此不知许宁现在是什么表情。他觉得自己好像真把心脏剖来，盛在了许宁面前一样，任由许宁轻轻一，都可碎了烂了，化作焦泥。

那一日云卷云舒，狂风时而作，将落叶起犹如萧沙。许宁着大风送段正歧了门，两人拥抱告别，又目送他登车远行。

十二月，金陵的梧桐已经片片枯黄。

当年法国传教士带来梧桐树苗，如今已经亭亭玉立侯立旁，大树成荫。许宁喜站在梧桐树下

这一去上海，不知又要掀起几番波折。然而他的哑儿已然成为参天大树，能够一力承担风雨了。但若是可以，许宁宁愿他永远是那个在后院摘月季的野孩，不用着这么多风雨，不用面临那么多磨砺。他久久伫立，不舍地怅望着。

许宁一下一下抚过段正歧有些微的短发，慨：“若有下一世，我一定要第一时间找到你，不再丢了你。若是我们能活得轻松惬意一些，就更好了。”

十二月一日，张作霖穿礼服于北平祭天，宣布就任“安*总司令”。而他就职后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宣布“讨赤”，直奉联军南下，反攻北伐军！

【先生，我知你与我在一起，心里却装着更多人，是不能完完全全属于我的。但至少我心里只装着你，可以完完整整地属于你。】

，既然我只剩下这么一颗心。你不要嫌它俗，我只将它奉于你了。因为它藏在我的最，从未给任何人瞧过，大约还是净的。只是我一度自己丢了它，更不晓得怎么琢磨雕饰才能使你满意。你收下也好，丢掉也罢。既已给你了，便再收不回来。】

☆、第79章耳

他踌躇难安地等待着，前突然伸过一双手，仔仔细细地抚平纸张的褶皱。

北洋军阀气数已尽，却依旧垂死挣扎。

“怎么，你只许我这一生，下一生不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