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回去，”顾寒低声。

也许他们师兄弟都有这个病，说去的话徒弟们从来不给面。

栈桥上云缓过，云幕见风便长，与来时没有什么区别。手肘上发，祁越顺手撩开衣袖，见是一血痕，血珠滴滴答答地落到白衣上，如同红梅。

“先让小徒弟好了，”吕英看着祁越，“不用慌。”

两声音撕裂着神智，祁越踉跄着到达山门，一步便跌了去。石门在他后轰然合上，脑海中的声音也倏忽消失。祁越能听到的，只有他自己的息声。他狠力地握拳砸了下地面，用剑支着，又站起来。

顾寒接过剑，并没细看，只攥在手中，攥得骨关节嘎啦作响。他的面没有一丝变动，像平整的镜面，石划过也不能留下什么。“回去清理伤。”顾寒握着祁越的胳膊，拉着他离开后山。

祁越走得很慢，那长不过一丈远的栈桥，永远走不完一样。他吐息着，把翻涌的内息和心绪都压下来。

一动念，耳中声音便更大，似是怒惊雷在脑中炸裂，要着他后退。

顾寒面沉如，可手腕上的力气大得可怕，祁越的手腕被攥红痕，但两人都没注意到。祁越红着睛，情绪大恸，连着被中涌上的血呛咳了几声，都溅在了顾寒上。他所有的力气都落在顾寒的胳膊上，仰看着顾寒：“师兄。”

“我知，”顾寒把祁越在怀中，从衣袖上撕下一块，系在祁越那还在渗血的伤上，“没事的，阿越，还有我在。”

快走到桥的时候，顾寒现在那里。祁越所有的冷静在看到顾寒的时候一败涂地，他咬牙借力栈桥边的铁锁才站稳。顾寒攥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过去。

方才的悲郁也仿佛从狼狈的伤中去了。祁越定在原地许久，又慢慢地向着来路走。他一下就冷静下来。不能这么没用，只不过是现在动不了那剑而已，以后有的是时候。况且，他差就失去理智，被那邪剑钻了空隙。

祁越鼻一酸，他哽咽着摇：“师父……”

吕英，看着两人

为什么顾寒说他也能听到那些声音，为什么万山峰的脉会一条条地溃败，祁越现在明白了。每一个少年人的成长都是从直面死亡与失去开始的。可祁越还是觉得他知的晚了。

从那条路走来时，吕英站在路。他看见那柄钝剑，目光一抖，接着重重地叹了一气。“师叔陪着你们，不怕，没什么过不去的。”吕英拍拍顾寒的肩膀，肩骨烙在吕英掌心，细清晰，吕英心中五味陈杂。

祁越拿一把剑，三尺青锋，刀刃钝乏。他把中的梗痛咽下去：“这是师父的剑，他要我给你，继承掌门之位。”

顾寒脸上窥不到半与害怕有关的神情，他微微，平静：“告诉师弟师妹们吧。”

“那就一个时辰后，”顾寒，“我先带阿越回去。”

万山峰的这代徒弟中，祁越是第二个知中皇剑秘密的人。顾寒十三岁那年，误闯过禁地一次。宁惜骨大发雷霆，当着众弟的面责罚顾寒打折了一戒尺。他本不想让下一辈弟牵扯去的，可到底禁不住一个意外，仿佛是冥冥中的那所谓的定数在作怪，又仿佛是万山峰的前几代掌门偿还不了业债，要落到下一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