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滞淹而缺乏温度的目光望着康家父，听到康渔建议他去找李沉舟，由那个姓雍的假洋鬼领着到香港

客舍青青悄无声息地现在桌面上，柳五手指不离枪柄，微微挑了去瞅那康家父。远有隆隆的炮响，却不可能是他们的了，黄阁镇仅仅被他带兵占领了六日，就在共军的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呼啦一下，树未到猢狲先散。柳五一觉醒来，发现手底下的团长跑了两个，脱队的士兵更是不计其数。他一言不发独自绕镇走了一圈，清了剩余的武和粮草，回到临时的指挥棚给萧二摇电话，汇报情况。谁想萧开雁在话筒里半天不吭声，被柳五刺了一句才用一低奄的语气：“邱南顾投共了，我才看到他留给我的便条……安那边的队已经从海上撤走了，我们大概也快了。想去想留随你的便罢……”

听到这里，柳五“咔嗒”一声断了话线，随即把电话摇给薛崇，刺里刺拉了近一刻钟都没有接通。听着北边的炮声搁下听筒，他心里空白了那么几秒，某个刹那间居然有“山河破碎，世沉浮”之。从屉里拿酒瓶一一地啜，他刚想着台湾是个什么样儿，到那个地方去是不是就跟发边疆差不多，手里即便拿了薪俸是不是也无可，何况一支败军能发多少薪俸来用脚趾想也能想得到……

康劫生还只是略微开始警觉，边的康渔却远比他老地瞪大睛，竖起了颈上的汗，“五爷，您、您可千万给我们爷俩留条活路，不看别的，您就看在咱们爷俩跟了您这么些年鞍前后的份儿上……五爷，五爷，予人活路予己活路，您就算现在不愿去找帮主，好歹也先活下来，把命保住喽，将来帮主会自来寻你也未可知。您要是战死了，帮主该多么难过……”

柳五手在一侧，中一闪一闪的是逐渐凝聚的幽光。

那李姓先生望了这桌人一，臂上包袱一，绕着两旁的行李飞快地去了，一门就消失在人海之中。

喝酒喝得肚中还没，棚外边鬼鬼戚戚地钻康家父俩，穿着随可见的平民衣褂，肩上各背个布袋，个逃难的百姓模样。柳五一看他们的衣服，就知两人来是想说什么了。酒瓶被推到桌中央，他慢慢地坐直，手臂收回来。

一布便服的康渔和康劫生站在柳随风面前，“五爷，我们走啦！您要是愿意，也赶换上平常装束跟我们一去找帮主好了。帮主跟雍先生他们就在江门，不多时就坐船去香港，我想就跟着一块儿去罢……”

细地，泫然泣般地，“李大哥，你、你快回……我们等你回来。到了香港不见你，我们要被凶师姊骂死……”

康渔在面前说，他在心里着鹞鹰的盘旋，搁以前他不会放过任何叛离者的，他衷于用自己的铁腕来规诫那些虚弱的人。临阵脱逃——即使是上级默许的，也是一虚弱，一向那可以说一无是的生命谄媚的举动。柳五始终未尝理解为何人们总是那么愿意存活，在他看来那些人过的日堪比虫豸；他不止一次地在心里认为，大多数人真正应该追求的是死亡，因为死亡远比那些人的生活要贵的多，也净的多。当然那些人也许压儿就不喜贵，也不喜净，他们只是假装喜贵和净，有时甚至连假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