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平静下来的柳五，听了这一句，“啪”地打了李沉舟一下，“不许叫我坏东西！”

李沉舟伸臂就要去拉他，不想脚下刚一动，那厮就“嘶”地叫起来，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那木压着我，别动！”

李沉舟笑了，再次亲了亲他，“那叫你小猎豹，——小猎豹这就跟老狮走罢！”抱着柳五就要站起。不想怀里的人一个趔趄，往左一歪

李沉舟抛去看，绕到另一边，又拣去几多余的散木，望见那大的椽木一颗钉般把他的五弟钉在地上，心痛如割，立时：“五弟你再忍一忍，我给你把这搬开。”左右打量了，走到那椽木低俯段的某，蹲下来，调整好肩膀担搁椽木的位置，一声大喝，“啊！——”凭借其了不起的力、腰力和臂力，将那椽木一一地向上抬起。

起到约离地三寸的时候，柳五双肘一撑，缩而动，拖着左脚离开了椽木下方。李沉舟见他已脱，又一声大喝“嗨！——”把椽木斜掷到右手边的空地上，“咚——”的一大声，如烟的灰尘低低地动，却是已无碍了。

“你是不是希望我死？”小猎豹闷闷地问了一句。

“什么？”李沉舟还在给他脸，没有听清。

李沉舟一个不防，被他推倒在地，愕然地望着柳五扭曲的一张脸。没看两，那张脸的主人就又探手搡他，拽扯他的衣服，整个人都扑上来，像是打他又像是在搧他，“我把你的人死啦，所以你也希望我死，是不是？我一死你就解脱啦，我一死所有人就都解脱啦，是不是？你希望我死罢？你希望我死罢？”一边舞手挥拳，一边拿手背去抹脸上的泪，话里带着哭腔，打到最后，一把抱住李沉舟，大叫：“我不死，我偏不死！你想得，要死你也得跟我一起死，要死也是你先死了我再死！”

李沉舟一愣，“我怎么会希望……”

李沉舟任他发了一会儿，听着这话，心下叹息。他延臂揽过吓坏了的小猎豹，捧着那脑袋绵绵密密地吻，“我从来没这样想过，我从来没这样想过。我只想我的坏东西无病无灾，长命百岁，喜乐富贵。我从来没这样想过，你自己也不要胡思想，或者听信人言，多愁多心。我从来只希望我的坏东西好好的，尽有时候被你气得要死，也还是希望你好好的。有时候我也纳闷儿啊，我怎么就这么见不得你这个坏东西过得不好，你稍有个风草动的我就又是张又是惦记呢？”频频地亲着柳五，像哄孩似地把人哄着，“好啦，不说那么多，先离开这个地方，一会共军过来见了你，把你这个坏东西抓走怎么办？”

柳随风冷不丁地得见青天，一望到李沉舟，怔了半怔，然后不胜委屈地，“大哥——”嘴咧得像个娃娃。

“你是不是希望我死？”柳五惊魂甫定，斜挑了再问，声音升了，手里死死地攥住李沉舟的衣襟。

他到骨血里的面孔是什么！

“五弟，你怎样？”李沉舟面上仍饱涨着血红，奔到柳五旁，一把将人搂过，一个吻先落在发。亲完了，才发现怀里的东西在瑟瑟发抖。仔细一瞧，那厮的嘴歪扭扭地撇着，泪还沾在睫上；手抚上去，脸上乎乎，泥土泪痕划几条，被李沉舟攒了衣袖揩了半天。

没有说完，就被柳五猛地一推，“你就是希望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