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没开，肖芳披了件羽绒服，里面还穿着睡衣，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肖芳终于睡了，只是睡得并不那么安稳，角的泪渍已经了，留下几白的泪痕。

肖芳：“半年前，要不是你自己借到了学费，咱们家，可能又有的粥喝。他自己倒好，不吃不喝就赌牌也行。”

景鲤几乎睁到天明，她五多起来看了手机，再扭看向肖芳。

可肖芳好不容易藏了一些钱，是留给景鲤上学的。

最恐怖的一段时间，肖芳一天兼职三份工，饭店一份，厂里一份，夜再去照顾人家痪的老母，长达三个月，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是啊，”肖芳说着说着泪掉下来，“还好离婚了。早该离婚了，是我舍不得老太太，我怕你没有爸爸，没有一个完整的家，被别人欺负，被别人嘲笑……”

景鲤安抚了肖芳好一会，肖芳才终于不掉泪了。

家里相安无事的时候不在，家里吵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他又在。

肖芳一份工资掰成三份，一份藏起来，一份家用，一份帮他还债，生病就熬着，除非是老太太和景鲤病了。大分时候藏起来的都会被景山掘地三尺搜来，然后战争就爆发了。

小白在肖芳边不安地钻来钻去，咙里时不时发呜咽低鸣，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那段时间景山彻底消失不见，因为肖芳没有力和他吵，他早晚归，甚至不归，没人得了他。

景鲤坐到沙发上，把杯放到沙发上，有些畏冷地抱住自己。

景鲤：“以前不记事，突然想起来的。”

黄微弱, 衬得肖芳的脸都黯淡几分。

肖芳终于崩溃大哭，泪仿佛永远都不尽了：“死得好，老太太死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死的不是他。现在终于死了，小鲤，这是报应，这是他的报应。”

景鲤：“还好离婚了。”

肖芳：“我梦都盼着他变好，要是实在不能好，死了也行，可死了这个家也不完整了，那他还是变好吧。我恨不得跪下来求他变好，求他看看你，看看妈，看看这个家成什么样了。”

“了个梦，”景鲤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梦到很早以前，景山抱着我，我那时候还小，大夏天被裹得严严实实，说怕我冷。”

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家人活得像条狗一样，毫无尊严可言，他还毫不自知，死不改，仍然赌得风生起，还敢沾惹草学人风。

景鲤自那时起，只当自己没有这个父亲，只是她那时不敢反抗而已。景山不打肖芳，但是对她从未留情过，要真惹怒了他，耳刮便免不了。

可后来，景山睁睁看着账的人一掌把肖芳扇倒在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甚至撇开了，还跟着一起肖芳赶拿钱来。

“他变不好，离了婚也没变好，他还早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我不知我一天打几份工，被他拿走的那些钱，哪些是赌了，哪些被他用来讨好别的女人。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过了那么三四年的好日，后来天天都像在噩梦，不知这个噩梦哪一天能醒，哪一天能醒！”

肖芳泣不成声。

肖芳：“他抱你你还记得，你那时候记事了？”

景鲤知她说的就是债主追上门，扇她掌的那次。

他们搬景家半年, 气早已养得极好，景鲤乍一望去，却觉得肖芳好像又有刚离开景家时那般憔悴。

肖芳靠在她肩上，喃喃自语：“醒了，早该醒了。”

债主离开以后，景山还指着景鲤骂：“读又读不来，烂泥扶不上墙，你还读你妈的书。”

反正自景鲤记事后，景山从未抱过她，她是在肖芳和的照顾下长大的。

小学的时候景鲤还会渴望父，希望父亲变好，就是到初中，景鲤仍抱有一丝奢望。

肖芳看她一，把毯递给她：“怎么起了，渴了？”

那时候，往往是他又欠钱了。

她半抱着妈妈回房间，母女俩躺在一张床上，都各自安静着，不说话，可时不时小心地翻，还是证明俩人都没睡。

房间里陷沉寂，好一会肖芳笑了笑：“景山，他不赌的时候，还是好的，赌了之后，人都没了。妈妈至今记得，咱们家为了帮他还债，三个人饭都吃不上了，天天喝稀粥，喝了得有一两个月吧。”

最后还是老太太去跪求刘主任他妈，才暂时还了一分。而这事，早不知有几回了，就半年前还有一回，老太太去求债主延期还债时间，那钱估计是还上了，但肯定也是老太太拿的钱，否则景鲤拿给她的生活费，怎么可能连三老太的债一分也还不上。

景鲤走过去，抱住肖芳：“妈，别难过了。噩梦已经醒了。”

在她的记忆里，她有一个虚无缥缈的父亲，时在时不在，大分时候不在。

半年，肖芳面红许多，胖了一些，发不像以前枯得杂草一般，有了光泽，柔顺地散落在枕上。

小白急得在桌底下蹿来蹿去，咬着肖芳的呜呜地哀鸣。